言罢,径直走进堂屋,“砰”地一声关上门。
徒留顾南言在原地摇头苦笑。
回旋镖扎到心上的感觉,委实不太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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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秋闱不到半月,按照习俗,当由山长带领众学子外出游学,缓解考前压力。
往年游学都是前往隔壁府县的书院学习互鉴,历时五六天。今年下雨较多,山长担心来回路上耽搁,决定仅前往邻县私学交流一番,两天打个来回,权当让众学子散心。
众学子里不包括李高炎。
他最近烦得不行,实在没有心思外出,便向书院告假,谎称母亲生病需要照顾,实则去赌坊转运。
都说祸福相依,经历诸多糟心事,赌场上必定稳赢!
顾南言一早打听到李高炎的行踪,回程之时,借和山长探讨文章的由头,趁机坐上最前面的马车,又叮嘱车夫提前拐弯。
于是入城后,一众马车齐齐向兴盛赌坊所在的街坊而去。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他要让山长亲眼所见李高炎赌博一事。
行至兴盛赌坊,顾南言朝山长揖了一礼,正欲将李高炎所犯事件一一道来,忽听马车外一阵喧嚣。
“老子钱都赌没了,哪有钱给你!”
“你输钱关我什么事?今天这钱你必须给!”
男的听声音颇像李高炎,女的有些耳熟,听不出是谁。
山长掀开帘子,朝马车外探头。
不止山长,后面几辆马车的学子全都探出头来。
李高炎背对他们,尚且不知已经被人围观,怒气冲冲指着一名白衣女子,“那日你人都认错了!还好意思跟我要钱?”
白衣女子身形瘦弱,气势却不输,泼辣地骂回去,“呸!穿白衣锦袍的人多了去,你又没说长得最好看那个才是!”
这女子赫然是那日在书院门口假装顾南言未婚妻的那位!
“好看?好看个屁!”
李高炎梗着脖子,“顾南言就是个靠女人的小白脸,哪里好看!”
众人齐齐恍然大悟。原来这女子是李高炎花钱雇的,而且雇了人还赖账,一时竟不知从哪里吐槽。
山长一听,气得胡子发抖,那日书院门口的荒唐事他早有耳闻,不曾想还有幕后主使!李高炎这厮,罔顾读书人的脸面!
一众学子见山长下了马车,也都纷纷下来,顾南言紧随其后。
赌坊周围人声喧嚣,李高炎未曾察觉异常,仍在跳脚怒骂。那女子却自人群中一眼认出最好看的当事人——顾南言。
顿时神色有些怔愣。
李高炎见白衣女住嘴,还以为自己占了上风,更加得寸进尺,嚣张道:“怎么不骂了?你也知道你没理?想要钱你就右拐去丽春院,两腿一张八方来财!”
“李秀才!圣贤书都被你吃到狗肚子里去了?”山长对着李高炎两手叉腰的背影一声怒喝。
闻言,李高炎两眼一黑,怎么回事,赌坊门口怎么会有山长的声音?不可能!一定出现了幻觉!
白衣女见势不妙,拔腿欲跑,临了又不甘心,飞起一脚朝李高炎的裆部踹去,骂了一句“我去你的八方来财”,便火速翻墙而去。
徒留李高炎留在原地捂□□跳脚。
“嘶——”周围长吁短叹此起彼伏,看上去好疼。
山长见李高炎毫无悔改之意,如洪钟一般的声音再次响起:“李高炎,你欺上瞒下,进出赌坊,口出污言,陷害同门,条条罪状,哪有一点儿读书人的样子?”
李高炎后背一僵,不可置信地回过头来,对上了山长气愤的眸子。
“……山长?”
除了盛怒的山长,还有诸位看笑话的同窗。
再看山长旁边神色淡漠的顾南言,心头火飞起,“顾南言?你搞的鬼?你把山长引来的?!”
“放肆!”山长怒极,“事到临头还不知悔改!书院怎么就出了你这种败类!”
山长从未对谁如此疾言厉色,李高炎顿时面如土色,“都是顾南言陷害我!山长您听我解释!”
“证据确凿,无需狡辩!”山长一锤定音,“书院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明日你便来领退籍文书!”
言罢拂袖而去,摆明不给李高炎解释的机会。
山长走远后,众学子对着李高炎唏嘘同情一番,也都各自散去。只有几个看热闹的仍在围观,指指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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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高炎追悔莫及,求见山长不得,便连夜去找张二痞。
若张二痞能在他爹张县丞那儿为他求情,学籍一事兴许有转圜余地。
那张二跟他一样扯了个借口没去游学,宿醉花丛好不悠哉。
见李高炎来找他,正要安排美人给他倒茶,谁知李高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你这是做什么?”张二痞吓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