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立遗嘱时,可是好多人在场呢,还用我再帮您回忆那些铺子现在都归谁了么?”对简玠这种家暴软饭男,简云桉毫不留情:“父亲,侵占财产可是触犯律法的。”
提到铺子,简玠登时有些气短,但他在家时惯常色厉内荏,闻言冷笑一声,恶狠狠地瞪着简云桉咬牙切齿:“那又怎么样?你一个赔钱货,还能报官来抓我吗?不妨告诉你,你若真把此事闹大,外头的人都会骂你是个毒妇、白眼狼!简云桉,届时你也捞不到好。”
“父亲,”他冷笑,简云桉也跟着冷笑:“怎么会闹大呢?您怕是老糊涂了,竟忘了我夫君是做什么的。”
到底是亲父女,做出相同神情时竟还能从中窥见几分冷掉的血缘。
两人相互对峙,谁都不肯退让半步,彼此又都带点疑惑——简玠不明白从前唯唯诺诺像个鹌鹑一样的小贱蹄子,什么时候对他忤逆得仿佛下一秒就能飞上九重天;简云桉则是暗自惊疑,黄土埋了半截身子的人,也自诩读过几十年圣贤书,到底怎么修炼出这么大一张脸。
“玠儿,”终于,简府唯一体面人简老夫人轻咳两声,开了金口:“既然当下景家那边还没意见,就让她把简雯带去住一阵子也好。”
她把“当下”二字咬得重,似在强调简雯在尹宅留不了太久,尹冰旋的纵容会消失,景星延的宠爱亦是。
简云桉没心思搭理他们心里那点弯弯绕绕,也不知景星延对她那并不存在的“宠爱”已在简府每个人心上扎了根发了芽。她避开伤口牵起雯雯的手,从善如流接上简老夫人的话:“祖母说得极是,不过是住一阵子而已,父亲若实在舍不得妹妹,随时可以把我娘留下的铺子归还给我们,到那时我自也没理由再强留雯雯,铁定把人好好地给您送回来。”
简玠被她气得从鼻子里连喷数道浊气,吹得零星几根胡子左右摇摆上下翻飞,简云桉则扬眉吐气地离开简府。
她把简雯抱上马车,正待打道回尹宅,简成仁却战意未歇追了出来。
“我说季家小姐怎么总是对我不冷不热,原是有你这个长舌妇从中作梗!”
世间总有些一无是处却迷之自信的人,习惯把自己的失败归因于别人,简成仁显然是其中翘楚。
“有事想不通的时候呢,建议你先去照照镜子。”简云桉刚跟简玠斗智斗勇一场,无心再搭理他,随口撂下一句,径自示意卞遵回程。
马车开动的瞬间,简成仁仍不死心地开口,目光里透着狠绝:“简云桉,你跟你夫君提过冉沙么?他最近可是要归京了。”
第17章 青楼
冉沙其人,若非简成仁提起,简云桉都快把他遗忘到伤心太平洋了。
有关冉沙的片段,在原主十几年的漫长记忆里算是微不足道却令人作呕的一笔。
冉沙是简成仁狼狈为奸的好兄弟,从前常来简府找简成仁沆瀣一气。
当年原主十三,正值情窦初开的豆蔻年华,冉沙虽没什么内涵,相貌却生得差强人意,一双桃花眼尤爱勾搭未成年少女。原主常年被简玠关在家,没见过什么男人,不争气的少女心失足在冉沙的桃花眼陷阱里困了些时日。
再往后……许是到了青春期,冉沙原来白净的面皮开始变得不大光滑,原主本就没见过他几次,虽然唯唯诺诺软弱没主见,眼睛却不瞎,自然就没然后了。
时隔许多年,真不知简成仁又提起此事做什么。
不过说到冉沙,简云桉又想起了另一桩事。
与简家父子一样,冉沙在学业上没什么建树,但他要聪明些,没犯轴把自己的路给堵死,从去岁开始跟着景父景嘉瑞行军打仗。
先前简云桉只当景嘉瑞没参加她跟景星延的大婚,是父子关系实在吃紧,这些日子在静和每天“你不能不知道的有关景星延的二三事”熏陶下,她方知成婚那天景嘉瑞正驻军在外。
冉沙要归京,景嘉瑞应当也要回来了。
静和明明说景嘉瑞理应岁末才归,此番回得这样早,只怕正是因着长子景星延的婚事。
不同于尹冰旋,景嘉瑞读的书少,又常年舞刀弄枪,万一对她这个儿媳不满意,也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简云桉越想越觉脖颈发凉,打算晚上见了景星延好好跟他聊聊。
她虽不要求景星延在“我和你娘同时落水你会救谁”的问题上给出答案,但“假如你爹要杀我你会不会护我的仙女命”他是一定得做出保证的。
简云桉这边想得投入,未留意马车恰巧行经一间青楼,而身旁的小简雯不知何时掀起了马车车帘,正半张着嘴对着青楼门前笑脸拉客的姑娘与欲拒还迎的有妇之夫们投去惊奇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