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指挥使是个忠臣,他对他敬爱的陛下此时的状态深有感悟,身为忠臣,他当然要体恤他敬爱的陛下。
他的手悄然捂住沈琅的耳朵,深黑色的皮革冰冰凉凉地贴上沈琅的面,沈琅一惊,从欲海中扯出神智,依旧紧咬着唇看了他一眼。
他们本就贴得很近,竹争鸣又靠近了一些,竹争鸣感觉到有一颗心脏在“砰砰”乱跳,当然是他的心跳声,他一如既往的激动也一如既往的虔诚“陛下,还听得到吗?”
竹争鸣看到沈琅在看自己,他坦然地和沈琅对视,放任他剖析自己的内心,他的心脏很诚实,如果看到沈琅的话,一定会疯狂地对他表示出自己的爱意和信仰的,一定让他看到上面鲜红的大字——“沈琅”。但他的眼睛并不诚实。
沈浪不再看竹争鸣了,他抿了抿唇,不知道看出了什么,手指扶在黑手套上,点了点头“听得到。”
说完便用唇轻触了一下竹争鸣的唇,像给小狗的奖励一样,这个举动并不是因为爱,只是为了更好的驯服它,竹争鸣是条听话且忠心的狗,他一口就咬住了这个诱饵,为了下一个奖励和高挂在眼前最大的奖励——他的主人,他乖顺地选择了被驯服。
他们又投身入欲海当中,竹争鸣的手却依旧紧紧地捂住沈琅的耳朵,或许是为了掩盖住那些小动惊,让沈琅不要被那些东西搅乱心绪,竹争鸣一遍又一遍地在沈琅的耳边说“我在。”
…
沈琅突然伸出颤抖的手,手指抵住竹争鸣的后脑勺将他朝自己按来,竹争鸣脑子空荡荡,还有点开心,他看见沈琅漂亮的眼睛里有他,沈琅眼里的他像一头狼狗,看起来凶得半死,却已被自己的主人驯养的服服帖帖。
“竹争鸣,我只有你了。”
发间的手指向下,攀在竹争鸣的肩背上“你记住了,我只有你了。”
他没有用尊称,他连示弱都那么含蓄但竹争鸣心甘情愿让沈琅一辈子都呆在云端之上。
“我在。”不知道只是单纯重复,还是给他一个承诺。
“嗯,你在,要永远在。”沈琅在竹争鸣耳边说。
“我在。”竹争鸣仍是冷硬地吐字但他的眼神是滚烫的,他的眼神一下就将他和冰冷的石雕区分开,让人知道他是条忠心的疯狗,滚烫的心脏因为主人的一颦一笑剧烈跳动,心脏作为动力带动着血液在冰冷的假面下咆哮,每分每秒,血液都在渴望冲出假面对主人宣泄爱意。
沈琅缓慢地用唇贴了下竹争鸣的脸庞,心脏跳得更快了,竹争鸣却愈发克制了,它的主人给它带上了项圈,它摇着尾巴垂涎的盯着主人的唇齿,他不敢主动吻上去,因为他现在是条乖狗,他讨好着他的主人,他矜持的主人却只是将手搭在他身上。
第十二章
僧人敲木鱼的手一顿,睁眼和对面的俊美青年对视。
“陛下的心不静。”僧人的眼睛如无波水面,好似一眼就能洞察人心。
沈琅顿了下,转移目光不再与僧人对视“慧净,你跟你师傅越来越像了。”
“朕这辈子估计都静不下来了。”沈琅轻叹了一声。
沈琅幼时身子弱,六岁之前几乎都是养在这寺中的,之后也常来寺中小住,慧净和沈琅也算是一同长大的,但这同一座古寺,却生长出了两个几乎截然相反的人。
“慧净,朕想要超度两个亡灵。”
沈琅递了张纸给慧净,上头工工整整地写着两人的生辰八字。
“陛下小时候最怕这些了。”
沈琅没想到慧净突然提起这事,顿了下,笑着说“是啊。”
慧净抬眼看沈琅,沈琅如今确实变了许多,雍容闲适的气质冲淡了外表的过分艳丽,慧净想着,他小时候眼睫上整日都是挂着泪的,娇里娇气的,因为怕鬼,总是半夜敲他的门,万一外面打雷了,还哭着一颤一颤地要抱。
“陛下要在寺中呆多久?”
“待法事做完。”
...
夜间下了雨,外头雷声轰轰作响,像鬼在狰狞的吼叫着。
念着经的僧人在一声雷击下后睁开了眼,快步出了门,虽然脚步很稳,但走的实在是快。
他在一门前停下,室内的光透过窗纸传出温暖的色彩,门突然开了,走出来的瘦高男子和僧人四目相对,男子目光如刀剑审视着僧人,僧人只是平静地看着男子,眼中没有泛起半点涟漪,沈琅在室内看见了僧人“慧净,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无事,愿陛下安好。”
…
他的背景消失在雨中,脚步依旧稳当,却无端的透出几分萧瑟。
沈琅默默地看了眼慧净离去的背景便看向竹争鸣“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