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仆正要退下,只见姜行云又折回来:“明日去买个丫头来……”罢了又说:“算了,你不必管了。”
姜行云这副纠结的样子看的老仆一头雾水。自三年前姜行云把这个院子交给他,到这位靳公子住进来,三年了,他从没见姜行云来的这么勤,白天刚走,夜里又来了。
借着月光,姜行云小心翼翼地走到床前,不敢挪动凳子,也不敢点灯,整个人坐在床边的脚踏上。
靳苇已然睡熟了,听见她细密的呼吸声,他皱起的眉也渐渐舒展开。
他离开这里不过几个时辰,但就在这短短的几个时辰里,他在宫中坐立不安,全然静不下心来。
他一向不是一个没有定性和分寸的人,从小到大,受再大的委屈,经再波折的事,他都能够处之泰然。可是在他这个夫子身上,他却乱了方寸。
或许是因为她第一次授课时,顶着太子侍讲的头衔,面对惊才绝艳的大哥,却依然把头转向他,问他的禁忌和喜好,又或许是她在齐王府的那句“珠玉蒙尘,不掩其光。殿下有朝一日,定会一鸣惊人”,再或者,是那日听到他说“身无桎梏,顺从本心”她眼中瞬间的光亮……
他伏在床边,与她脸对着脸,她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脸上,像羽毛划过似的,又滑又痒。暗夜里,他看不见她的五官,不知她的睡颜是什么模样。但当他闭上眼,全身的感官经黑暗放大,他好像全身心都在感受着她。
这样的时刻,是他十六年间都不曾历经的美好。他伸出手,想要抚上她的脸,将要触及时,又滞在半空。他想,她若是醒着,见他这样,定会皱眉吧,他不能欺负她。
可是,如果夜夜能在她身侧入睡,日日在她身旁醒来,该是多么幸福的事。
然而接下来,沉浸在臆想中的姜行云却被一声“殿下”吓破了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心翼翼是小姜的温柔
第4章
他本能地想要躲闪,但马上意识到这是黑夜,伸手不见五指,就算靳苇真的醒了,也看不见他,于是便大着胆子在原地没有动。
饶是如此,他还是尽量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万一呢,万一靳苇发现他半夜趴在自己床头,他怎么解释。
心惊胆战等了很久,那声“殿下”之后,靳苇并没有别的动作,也没再出声。原来是呓语,听到她清浅的呼吸声,姜行云瞬间放心不少。
然而下一瞬,他突然开心起来,呓语啊,是他出现在了她的梦中吗?
因为背上的伤,靳苇整个人都睡不安稳,姜行云更是一夜没睡,时刻关注着靳苇的身体,怕她发了热,更不容易好。
直到天快亮,他才偷摸回宫。
这几日不用上朝,靳苇没了惦记,一直到日上三竿才昏昏沉沉地醒来。
刚睁开眼,便闻到一股淡淡的沉香味,她眯上眼睛猛吸几口,好像又不显了,不过这个味道,倒是与昨日她醒来时闻到的极为相似。
那种若有似无,又绵延不尽的感觉。
她向来没有用香的习惯,若无准允,黎叔也一般不进她的房间。思来想去,或许是孟涪……
说起来,孟涪从未在她面前刻意隐藏过他的家世,只是她为人疏懒,从未在意过罢了,不过能出入裕香楼那样的地方,用这样的香,也不奇怪。
正想着,“噔噔噔”一阵敲门声传来。
“进来吧。”声音还是虚弱,又有些嘶哑。
毫无意外,进来的是黎叔,不过身后还跟着一个荆钗布裙的中年妇人。
靳苇躺着不便,但还是尽力侧过身来。
“公子,这是我的远房亲戚,近日公子受伤,我在前面不能时时照看,所以找了她过来,帮衬一段时日。”
黎叔低着头,躬着腰,离她将近一丈远,不知怎的,她总觉得今日的黎叔,对她有些疏离。
反而那个妇人更自在一些,上前一步,规规矩矩地说:“公子好。”
靳苇倒没有什么话讲,毕竟她也是暂住于此,这是姜行云的住宅,他不在时,自是事事由黎叔做主。
“不知怎么称呼?”
“老奴姓春。”妇人大大方方地答道,没有一点畏缩,想也是见过世面的。
“春婶儿,有劳了。”
听见靳苇的话,妇人脸上更加柔和:“不敢,公子可饿了?”
“有点。”靳苇不好意思地笑笑。
“公子请等一等。”说着,妇人便风风火火地走了出去。
黎叔也赶忙随在身后。
不一会儿,随着一阵脚步声,一股香气飘了进来。
“老奴炖了参鸡汤,公子趁热喝。”
春婶儿把汤端到靳苇面前时,她顿时感觉到,饥肠辘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