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苇闻言,心中咯噔一下,却依然装作不动声色。
“杀鸡焉用牛刀,我怎么舍得,让状元郎去做区区耳目。”杜徳佑得意的嘴脸让靳苇心中一阵恶寒。
“靳侍郎以前是太子侍讲,皇子之师,如今便是,天子之师。靳侍郎只需做好自己的本分,守着天子,护着天子,做天子身边最亲近、最信任的人,便是天子之福……我等之福了。”
杜徳佑特意强调了“我等”二字,靳苇便知,他是什么意思了。
“下官明白了。”靳苇起身作揖,想到今日重华宫的事,突然想,不如将计就计。
于是便开口:“下官有一计,只是要烦劳将军。”
听靳苇这么一说,杜徳佑一下来了兴趣。
“说来听听?”
靳苇如此这般地说了一番,杜徳佑听完,看着她,挑起了眉。
“将军觉得不妥?”靳苇看到杜徳佑这个反应,带着几分小心,试探性地问道。
被靳苇打断了神思,杜徳佑笑着摇了摇头:“靳侍郎比我了解陛下,既然出这个主意,想必心中是有几分把握的。只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你当真狠得下心?”
听到杜徳佑这么说,靳苇心中才卸下了大防,语气不由也轻松起来:“将军一生戎马,与将军比,下官这,不算什么。”
杜徳佑突然对靳苇有些刮目相看,不知靳鸿那样的腐儒,如何教出这样一个儿子。
翌日一大早,杜徳佑带着乌泱泱一大帮人涌进了重华宫。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的小姜
第3章
看着来人,姜行云一头雾水。
这样的阵仗他属实没有见过。或者说,大周开朝上百年,从没有外臣像这样,一群人大剌剌地闯进皇帝陛下的寝宫。
这其中,甚至还有姜家守在皇陵的族亲。
没有圣旨,守陵的皇族是不能擅离皇陵的,作为皇室中人,这些人居然敢带头藐视皇权,姜行云不由得攥紧了双手,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被背叛感。
然而对于姜行云的表情也好,反应也罢,杜徳佑毫不在意。
“袁尚书。”杜徳佑向右侧的礼部尚书招了招手。
袁容立马走上前来:“下官在。”
“我听说,国丧期间皇室中禁男女之事,你作为礼部尚书应该最清楚,是也不是?”
“是。”袁容低眉顺眼地回答。
姜行云冷艳看着杜徳佑,心中顿时明白了七八分。似是心有灵犀一般,他的视线越过人群正好与靳苇对视上,只见靳苇对他使了个眼色,他心里瞬间有了底,想来此事,靳苇并非不知。
“那,若是有人犯了呢?”
“这……”袁容吞吞吐吐,不肯往下说,他就是再愚蠢,也知道这箭指向谁。
“那,按姜家的家规……”杜徳佑说这,眼睛看向一旁的老者。
在场的众人见杜徳佑在众人面前对皇家姓氏毫不避讳,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若犯此禁,鞭二十。”那老者缓缓说道。
“请家法吧。”杜徳佑云淡风轻地说。
“你敢!”姜行云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一身素衣下,少年天子面冠如玉,眉眼间却是掩不住的怒气。
面对姜行云的怒吼,杜徳佑一脸平静,眉头都没皱一下:“陛下年幼,尚未及冠,为着先帝,为着大周天下,我等今日,便做这个恶人又如何?”
看着杜徳佑那副假惺惺的忠臣模样,姜行云气的几乎要发抖。
他一步一步走到杜徳佑面前,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朕是皇帝!”
尽管在外人看来,姜行云此刻浑身散发着威严,可是在杜徳佑的眼中,只觉得可笑。小皇帝忘性可真大,短短几日便不记得这皇位是怎么来的了吗?
杜徳佑毫不在意地说:“陛下若记得自己是皇帝,便应恪守家国礼法。”
“姜家的家法呢?”杜徳佑拿过姜氏族人手中的鞭子,环视了一周,最后目光落在了靳苇身上。
“既然陛下尊靳侍郎一声夫子,便由靳侍郎来执行吧。”
众目睽睽之下,靳苇走过人群,走到前面,没有丝毫迟疑,接过杜徳佑手中的鞭子。
正在众人惊叹她的大胆时,却见她转身跪在姜行云面前:“千错万错,是臣的错,陛下尊臣一句夫子,臣却未尽到夫子的本分,愧对陛下,愧对先帝。这二十鞭,臣领了,请陛下执鞭。”
姜行云瞪大了眼睛,看着伏在他脚边的靳苇,她这是,要他打她?
他如何下得去手!
见姜行云久久没有接过鞭子,靳苇抬起头,一脸坚定地看着他:“请陛下执鞭!”
衣袍下,他攥紧的拳头在发抖,指甲几要嵌进了肉里,一进来她便用眼神在提醒他,似乎一切都在她掌控之中,可她为何,不与他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