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母半张着嘴,大惊失色。
温三郎面色痛苦,抗拒道:“母亲,我不娶,我要和袁妹妹在一起,我不要娶裴氏女!”
温母闻此,脸色瞬间阴寒,“啪”的给了儿子一个巴掌,温氏袁氏是世仇,岂有结亲之理?
“无知!”温母厉声斥责,然后吩咐下人,“来人,给郎君更衣,出门迎亲。”
温三郎被强行换上新郎服,被两个下人押着出门迎亲,与此同时,裴家的婚车也到了温家门口。
门口聚集了一群凑热闹的路人。
袁延伯也在道旁看着,他必须亲眼确认了温三郎完婚,好彻底断了他妹妹的念想。
温三郎神情麻木,犹如行尸走肉。
婚车中,裴智容亦是形如槁木,心灰意冷。
裴雍与温母互相见礼后,家丁拖着温三郎去接新娘子。
温三郎脚如灌铅,不肯挪动。
这时,一道绝望又凄美的声音传来——
“三郎。”
温三郎诧异抬头,只见袁氏女泪流满面,不知何时摆脱了官吏看管,绝望地向他奔来。
袁延伯心中一紧,一手拉住妹妹,"回来。"
“大哥,你放了我们吧。”袁氏挣扎着,痛哭流涕。
“袁妹妹。”温三郎惊唤,眼眶瞬红。
路人窃窃私语着。
裴智容也听到了外边的动静,掀开车帘往外看着,只见一对年轻男女被两方下人拉着强行分开,生离死别。
场面一时乱哄哄一团。
温三郎拼命反抗着,好不容易挣开下人的束缚后,他一瞬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了,他没有向袁氏奔去,也没有去接新娘子。
他就静静站在那里,仿佛天地都静止了。
他恍然意识到,他再逃一百次,一千次,最终也是一样的结果,两个有仇怨的世家,永远不可能和解。
他只要活着,就是家族联姻的棋子,他没有选择,没有选择的自由。
四海官员尽是世家子弟,他无论逃到哪里,他们都能找到他,抓回来。
哪怕去深山隐居,可山林海泽尽是世家私产,竟无一寸属于他自己,脱离了家族之后,天大地大,竟无他容身之地。
他突然笑了,狂笑着,徘徊着,踉跄着,抽出一个官吏的佩刀,茫然四顾。
四面八方的人如同满面油彩的小丑,戏谑嘲笑,群魔乱舞。
温母大惊,“三郎,你这是做什么,快把刀放下。”
温三郎环顾四周,绝望而慨然道:“我恨自己无能,我恨自己是个懦夫,我恨自己不能像宋世子一样拼尽一切,鱼死网破,和这世道相争!”
“我做不到,我无法改变你们,我的一切都是任由家族摆布,自己做不得主,可唯有死亡一事,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你们做不了我的主。”
温母慌了,“三郎,你把刀放下,有话好好说。”
“你们既要我这残躯去完成你们的联姻,维护你们的荣耀,那便拿去吧。”
温三郎引刀横颈,望天长叹,“母亲,儿不孝,今去矣!”
“三郎,不要!”温母嘶吼着扑上前欲阻止。
鲜血飞溅,温母脚步一顿。
温热的鲜血喷洒在温母面上,她空洞地大睁着眼,颤抖着手摸着脸上的血迹,继而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儿啊!”
昏死过去。
鲜血溅上红绸,裴雍大惊失色。
袁延伯也被这一幕震惊了,抓着妹妹的手开始颤抖。
袁氏女也不再挣扎,她表情呆滞,看着温三郎倒下的身躯,不再哭喊。
猝不及防之际,便毫不犹豫地扑到了刀刃上。
一夕之间,婚礼变葬礼。
“妹妹!”
袁延伯大惊失色,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裴智容看着这绝望的一幕,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两个人,脸颊抽搐,满目血红。
她抬头看着那渐渐西沉的太阳,只觉无边天际,仿佛血池一般,太阳沐浴其中,渐渐失去光明。
无边黑幕降临。
她一阵晕眩,骤然昏了过去。
第100章 告状
变故突生, 裴家的婚车只能匆匆原路归家,婚礼不了了之。
翌日,温袁两家各自敲响了登闻鼓,告御状, 求天子主持公道。
袁延伯直接入宫面圣, 哭诉冤情。
若非温氏拐骗他妹妹,他妹妹也不至于命丧黄泉!
温母也恨的不行, 若不是袁氏女勾引她儿子, 她儿子也不会被迷了心窍寻短见。
萧昱听闻事情经过后, 亦是大为惊骇。
一夕之间,太原温氏、陈郡袁氏, 竟丧两条人命,这可不是小事。
两家各自诉说着冤情, 纷纷指责着对方,一副非要对方偿命不可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