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宁死不嫁!”裴智容双眼通红,倔强道:“兄长既斥我不孝,便放我入地下侍奉父母去吧。”
“好!”裴雍怒极,“要死是吧,我告诉你,你就算死,也要以温氏妇的身份死,你就算死,也要为家族完成联姻,你就算死,也要葬在温氏祖墓!”
“你……”
“来人,把女郎给我关起来,严加看管,出嫁之前不得离开房门半步!”
*
裴智容自尽明智,宁死不嫁温氏之事,很快就传到了柳弘远耳朵里。
殷恒有声有色的跟他描述着,“裴氏和温氏匆匆定下婚事,听说今日就要出嫁了。”
柳弘远手中的笔吧嗒落在了案上,写了一半的宋世子传记上,被溅上了一大片墨迹。
只听得裴智容今日就要出嫁,顿时心神打大乱,抬脚往官衙外走去,匆忙的脚步,带翻了案上的纸墨。
“弘远。”
殷恒制止不及,暗自叹息,两姓联姻,他去了也是无可奈何,恐柳弘远冲动出事,连忙抬脚跟上。
官衙的马被柳弘远骑走,殷恒无马可驱,恰逢李允乘车而来,殷恒见此,立马跳上他的马车,在李允一头雾水的情况下,驱车追赶。
另一边,柳弘远一路纵马,追上了裴氏送亲的队伍。
白雪茫茫,十里红妆。
他遥遥望着那长长的送亲队伍,泪水模糊了眼眶。
婚车中,裴智容面色麻木,再厚的脂粉都盖不住心中的绝望,她手中紧紧攥着那早已偷偷磨的尖利的金簪,下定了赴死之心。
既然兄长要她为家族完成联姻,那她便以温氏妇的身份死在温氏,遂了他们的心愿,以她的身躯还裴氏养育之恩,自此之后,她与裴氏两不相欠。
眼泪落下,在脸颊的脂粉上滑下水痕,忽然,她似乎又听到了熟悉的呼唤声。
“智容,智容。”
裴智容猛然抬头,更加清晰的听到了呼唤声,她立刻掀开车帘,看到了送亲队后一路驱马跟随的柳弘远。
“弘远。”她带着哭腔,呼唤了一声。
柳弘远看到裴智容后,眼泪溢满眼眶,心中大慰,幸好,她还活着,“智容,你要活下去,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裴雍在队前送亲,听到了身后的动静,看到柳弘远一路驱马跟着裴智容的花轿,给她诉说着什么,眼神一寒,怒火中烧。
这小子真不是识相,大喜之日来触霉头,立刻吩咐下人去把他撵走。
顷刻,十几个家丁包围了柳弘远,柳弘远被拉下马,摔倒在冰冷坚硬的土地上,一身雪污。
“你一定要活下去。”他犹在呼喊。
“弘远。”裴智容看着狼狈的柳弘远,泪流满面道:“你快回去,你忘了我吧。”
裴氏家丁的拳头如暴雨般落下,柳弘远狼狈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踉踉跄跄向裴智容奔去,一句一句的嘱咐着——
“智容,你要活下去,一定要勇敢的活下去,我会在你身后一直守护着你,你会长命百岁,你会儿孙满堂,你要往前走,不要再回头。”
“弘远。”裴智容心如刀割,泪水糊尽了脸上的脂粉,“对不起,对不起……”
她可能没有勇气活下去了。
柳弘远被打的遍体鳞伤,殷恒及时赶来,和李允一起跳下马车,驱赶着行凶的下人。
殷恒怒斥,“他是朝廷命官,裴侍郎欺人太甚!”
裴雍冷声道:“今日是我裴氏大喜之日,挡路者都该死!”
“裴雍!”
于此同时,婚车传出裴智容的声音,“大哥,你让他们走,我嫁,我嫁!”
裴雍面色稍缓,抬手制止下人。
殷恒和李允一起扶起昏迷的柳弘远,手忙脚乱将人抬上马车。
裴氏送亲的队伍继续往温氏驶发。
裴智容眼泪已经流干,绝望阖眸。
*
与此同时的温氏,全家上下乱作一团,大喜的日子,新郎却不见了,这可如何是好?
温母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厅堂团团转,眼见着新妇都要过门,儿子却不见踪影,这可怎么跟裴氏交代?
很快的,家丁急急来报,“夫人,郎君找到了。”
温母松了口气,“三郎在哪?”
说话之际,袁延伯大步跨入,把五花大绑的温三郎扔到了温母面前。
“三郎。”温母愤恨地剜了袁延伯一眼,给儿子解着绳索,心疼道:“何至如此狼狈?”
袁延伯冷冷道:“你儿子诱拐我妹妹私奔,今日是他大喜之日,我暂时不予计较,送他回来成婚,待他婚后,我定是要开堂公审,给我妹妹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