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紧抱着她,如在梦中一般放纵自己,去爱她,爱她,用尽全力去爱她,闪电劈亮了昏暗的宫殿,照亮了床上合为一体的两道人影,他们湿答答的纠缠在一起。
屋外的雨,滴落在地,溅起涟漪,继而汇聚在一起。
灵巧的小鹿在雨林中奔跑、奔跑,躲避着熊罴的追补,累的气喘吁吁。
却一同失足误入猎人的陷阱,她愈是挣扎,愈是往深处陷去。
两头困兽在雨中互相撕咬着、缠斗着,谁都不肯低头,谁都不愿服输。
她突然听到远方隆隆的战鼓声——
千军万马,滚滚而来,进攻如江水前赴后继。
他们是对手,短兵相接,刀锋刺入血肉的那一刻,只有靠的最近,互为对手的二人,才能听到那刀尖剜骨,血肉撕裂的声音。
——鲜血淋漓。
血肉剥离的疼痛过后,她连光都看不到了,眼前一片黑暗,耳畔只剩这闷热潮湿夏夜的嗡嗡蝉鸣。
蝉的翅膀被雨水打湿,有气无力地挂在树干上,鸣叫也不似白日清澈嘹亮。
她用尽生命,对着配偶,发出了一生仅一次的呜咽悲鸣。
蝉似乎知道,在□□后,它会立刻死去。
她想,她应该是死去了。
死去的躯壳攀附在树枝上,又无力坠落在地,一点点被蚂蚁啃噬、吃掉。
啮心噬骨。
她来到了一片无名的乐土,牵牛花在晨曦中欢喜踊跃地绽放着,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迷离的、纠缠在一起的红与紫。
她在绽放的鲜花中奔跑着、欢笑着,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极致欢愉。
他踩着露水追逐着她,他们在花丛中嬉笑、玩闹,欢笑声被牙齿颤抖着咬断,成了急切、短促的喘息。
直到她的喉咙终于发出了如同雌猫一般尖细刺耳的呐喊,直到那声音穿过重重雨幕,响彻整个宫殿。
夜幕降临,鸣金收兵——
牵牛花,在她的眼前枯萎,只剩下一片朦胧、破碎的紫……
*
翌日一早,魏云卿醒来时,身边已经不见了萧昱的人影。
她疼的微微蜷缩起腿,头无力地耷拉在枕头上,像一只被咬断脖子的柔弱羔羊。
雨已经停了,殿内却依然昏暗无比。
外殿传来宫人和内监窸窸窣窣的交谈声,不多时,宫人进来侍候她沐浴更衣,那狼狈的身体,凌乱的床榻,就这样不加掩饰的暴露在宫人的视线里。
宫人将她从床榻上搀扶而起,魏云卿整个腿都是酸的、软的,几近无法站立,两个宫人合力才把她搀扶至浴室。
身上黏腻的无所适从,她把身体滑入水中,闭上了眼。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入殿中,细细的一道,投落在她的脸上。
第72章 来意
显阳殿的花开了。
魏云卿返回显阳殿的时候, 满殿的宫人脸上都尽是喜色,排排于宫门静候,纷纷跪倒在地,欢喜迎接她们的皇后。
“恭迎皇后回宫。”
魏云卿反应淡淡的, 没有理会宫人的道贺, 杨季华以为她累了,扶着她入内休息。
小斋临窗的榻上, 魏云卿一手支头, 微阖眼眸, 蜷缩着身子。
“是不是太疼了?”杨季华问她,“陛下没有温柔一些吗?”
魏云卿不想回答。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萧昱要这样对她, 她每天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出现在他的面前,无非是因为她想做一个美丽可爱的女孩子, 她不喜欢做男孩子,她一向最是厌恶穿男装。
在这样欢喜的时刻,他为什么要把这些她最厌恶的东西捧到她的面前, 来刺激她回忆起那些令人厌恶的记忆?
她本该满心欢喜, 却莫名感受到一种狂欢之后的沉寂,她只觉得是完成了一件帝后所必须履行的义务, 完成了别人所期待的圆满,稳定了人心。
她揉着眉心, 微微疲惫,杨季华看着她,不敢再多问。
傅姆走了过来, 请安后, 谏言道:“昨夜晚上,皇后叫的声音太大了, 皇后必须学会如何在侍寝时控制自己的仪态。”
魏云卿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傅姆,脸色微不自在着。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她昨夜有叫出声过,可她似乎真的叫的很大声,侍候的宫人们全都听到了,早间服侍她沐浴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脸红。
“作为皇后,应该仪态万千,端庄持重。”傅姆提醒她,“不可做此狐媚浪声。”
魏云卿万万没想到,连这些事都要被约束,只是那样的时刻,谁还会有理智克制自己的言行,随意敷衍道:“我记住了,以后都不叫了。”
傅姆又道:“皇后也不可以不叫,皇后必须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