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怎么不肯与我亲近呢?”
“恐怕,有隐疾。”
白婴无语。
白婴先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表示对向恒这个想法的嘲讽。
接着又打定主意,必须得找个机会好生探究,绝不让楚尧讳疾忌医!
末了,白婴方正色道:“别耽搁,先说正事儿。你打听到叶云深什么消息?”
“城外,已没有,山鹰,踪迹。”
“你去过四明山脚了?”
“嗯。”
白婴眉头一皱,向恒还以为她接下来要侃侃而谈,结果她一把揪住向恒的耳朵,厉色斥道:“你身上还带着伤呢,去冒什么险!命要是折在那儿,我拿什么给你死去的爹交代!
你平素里往返十六国,叶云深不动你,那是要你传话。
可你若搅进他的局,难不成你以为他要看我的面子?”
向恒痛得龇牙咧嘴,拍了白婴好几下,她才松开爪子。
“白婴!我有,分寸!我不是,小孩子!”
“别说什么你不是孩子这种话,你既然要跟着我,那我就必须要保住你这条命!
鹿鸣苑那一晚,我已经担惊受怕过一次,以后,你若还要如此涉险,那便不用再跟着我了!”
向恒怔了怔,矮声道:“白婴,是不是,你认为,你一人,能保住,所有人?”
“我没那能力。这边关是战场,牺牲在所难免。可我只希望,我重视之人,平平安安。否则,我为何蹚这浑水?难不成绞尽脑汁只图个开心吗?”
向恒五指收紧,片刻,他说:“你别,生气。我答应,不涉险。”
白婴闻言,这才舒展开眉目:“这是你说的,可不许再反悔。”
“嗯。”
二人重新说回前事。
鉴于向恒这断句实在浪费时间,在白婴的苦苦哀求下,他终于换成了萌萌的少女音。
“近来城中和都护府的变化,你应当知晓。”
白婴一脸蒙:“我不知晓呀?发生何事了?”
向恒哽了哽,料想是楚尧刻意隐瞒,但她与叶云深性命相连,诸多情报还是该让她自行分析判断。一念至此,向恒道:“其一,战俘作乱平息不久,城中便有百姓闹事。
说是都护府监管不力,才会使得战俘暴动,百姓伤亡。且当夜遂城兵力清空,都因楚尧心怀不轨。
此事前些日子愈传愈烈,甚至有痛失亲眷者,在都护府门前扔东西。”
白婴默了一刻,冷笑道:“叶云深,还真不愧是脑袋插阴沟里长出来的死变态。”
“怎么说?”
白婴叹了口气,耐心解释:“我打从一开始,以为他是要借秋宴之机,配合战俘作乱,来一场里应外合。结果,这货想的是借刀杀人。
你细琢磨下,都护府内驻守精兵不过五千有余,城外军营,才是真正主力所在。而调兵乃是一军机密,岂会让无关人士得知?普通百姓又是怎么晓得当夜遂城兵力清空的?”
“你的意思是,带头闹事者,并非百姓?”
白婴赞许颔首:“不但不是百姓,还极有可能是叶云深一早安插在城外村落的山鹰。山鹰接受过训练,可当斥候。城外几万兵力调动,蛛丝马迹不难查证。”
“但遂城进出皆需盘查。
即使秋宴之前有所松懈,可近来都护府挨家挨户按户籍查人,若山鹰还在城中,如此天罗地网,极易现形。”
“傻小子。”白婴拍拍向恒的肩头,“所以说,叶云深必须死呢,他打仗不行,可这份心思计谋,当世者真没几人赶得上他。你是忘了他养那么多画皮师吗?你以为,那些画皮师只给他做人皮面具?他一个鳖孙儿戴得过来?
再者,以楚家军扎根边关数十年,以楚尧如日中天的声望,单凭只言片语,怎能撼动其地位?”
向恒一脸蒙:“听不懂。”
白婴眯了眯眼:“但凡上位者,皆知一个道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心能将你捧到最高,也能将你踩入地狱。叶云深便是想以此借刀杀人。
山鹰蛰伏城外,趁遂城不设防之际,若是入城探查,记下多张面孔,做成人皮面具。
待战俘作乱,百姓仓皇逃出城门,他们再趁乱杀人,取而代之。
以各种身份互相合作,散播对楚尧不利的言行,那会如何?”
向恒深思半晌,蓦地打了个寒战:“叶云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计划这一局的?”
“我不知道。兴许是从四年前输了那一仗,便在排布了。
梁国朝廷本就忌惮楚尧,倘使民心再分化,楚尧未来的局面,恐是不容乐观。
但这会儿关外虎视眈眈,梁国上下都需仰仗定远大将军,是以此事也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若我所料不错,楚尧应该已弭平了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