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婴瞅着林纾远去的背影:“您和这位林家小姐的婚事,梁国上下谁人不知啊!”
她语气不太对,用词也不太对……普遍情况下,她都没对楚尧用过敬称“您”……
不知怎的,楚尧又觉得有阵凉风不偏不倚地刮在他身上。他正感二人间的状态委实微妙了些,白婴就阴恻恻地转过头来,与他直视。
白婴:“现在,你可以解释了。”
楚尧差点被她气笑:“白婴你是不是……”
威胁的话还没机会出口,白婴不带歇气地说:“林纾什么时候来的边关?来多久了?住在何处带了多少人?几天和你见一次面?有没有恪守礼法保持距离?你俩见面都会干什么?目前发展到哪一步了?可有拉过手搂过肩摸过小腰?话先说好,你要是敢骗我,我立刻掉头告诉所有老百姓,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赵述和李琼的!”
李琼吓得疯狂摆手:“都护,你知道我的,我不敢,我对你忠心耿耿、矢志不渝!”
楚尧冷笑一声,用眼角余光斜了斜白婴,负手上台阶道:“女君不大清醒,将她送入狗尾巷严加看守。”
“是!”
两个副将异口同声。
白婴一屁股坐在地上,扯开嗓门号:“宝贝儿!你不能拖我去喂打胎药啊!我身子弱,这一碗下去就是一尸两命啊宝贝儿!”
副将们手一抖。
楚尧当即扭头,一把拎起白婴,拖着她朝都护府里走。
此处距狗尾巷,统共有二里路,依着白婴这张嘴,搞不好能给全城百姓编纂一出都护府不可告人的内幕。诚然,楚尧心知,把白婴打晕送走不是难事,但如今遂城里人人误会她的身份,加之林纾和她起了冲突,此时再去狗尾巷,唯恐节外生枝。就近看管,反倒是上策。
白婴毫无反抗之力地遭楚尧拽着走,她脚下趔趄,嘴里却是不停:“林纾跟你多久了?你有没有对她动心?你是不是给她许什么承诺了,才让她一直死心塌地追着你跑?”
“我告诉你,这事儿我可不答应啊,你娶谁都行,娶她不成。”
“为何不成?”楚尧跨过门槛,冷冷地搡开了白婴。
白婴退了好几步方站稳,理了理衣衫,她认真道:“林纾心眼小,气量还比不上三岁小孩呢,再者……”
白婴顿了顿。
楚尧皱眉盯着她。
她原本是想讲林纾那一大家子都是商人,惯会以利益衡量世情,若有朝一日,楚尧当真卸下兵权,楚家上下只他一人,门庭寥落,林纾他爹还指不定会如何看待楚尧。何况林纾这人打小被宠坏了,就像她刚刚所说,最爱干的事之一,便是告御状。她二人早年吵吵闹闹,她生怕连累楚尧,大多让着林纾。可林纾得寸进尺,但凡碰见她,都能跑去皇上面前颠倒黑白,诽谤白婴揍了她一顿。那会儿皇帝若不是忌惮楚家势力,加之楚尧力保,白婴早就死了千百次。
这样的人,和楚尧过一辈子,楚尧不嫌憋屈,白婴都替他憋屈。
但这些事,她不能提及。她是十六国的女君,她不是阿愿,不该晓得这些过往。
白婴哑了半晌,叉腰道:“反正,就是不准你娶她。”
楚尧眯了眯眼,唤来身后的李琼、赵述:“将她关去之前的地牢。”
“等会儿!”
“不必等了,任女君巧舌如簧,也非进地牢不可。”
“哦,那我用叶云深的消息换。”
楚尧:“你还有多少叶云深的消息?”
白婴翻着白眼抖腿:“这不是防着你翻脸不认人吗?我的要求很简单,在你不同意的情况下,我绝不踏出都护府半步,但你不许囚禁我,得允许我在都护府内行动自如。”
楚尧默了默,好整以暇道:“楚某手底下的兵,个个恨透十六国之人,女君若不怕丧命,楚某可以答应。”
“都护!”李琼上前一步,仇视地瞪着白婴。
楚尧抬手制止了李琼,见白婴懒懒笑道:“生死由天定嘛,我揣着老楚家唯一的血脉呢,相信士兵们会善待我的。”
“论恬不知耻,女君出类拔萃。”楚尧举步便走。
白婴屁颠颠跟上去:“谢宝贝儿高看。还有啊,我要住你旁边,一日见不着我的宝贝尧尧,我会做噩梦的。”
“你是不是被绑少了?”
“可不嘛,你随身带麻绳,我怎舍得让宝贝儿失望。”
楚尧默然。
后面两个副将眼睁睁看着自家都护跟着别的女人走了,李琼双腿一软,耷拉着脸靠在赵述身上,幽怨道:“老赵,我们都护是不是变了……”
赵述没吭声。
“他对别的女子,都不是这种态度的。你看那林家大小姐……虽然我也看不大起林家大小姐吧,可她好歹和都护还有婚约在身。你瞧都护是怎么对她的,整整四年,都没让她进都护府半步。怎么到了白婴这儿,都护就这般好说话?”李琼想了想,险些哭出来,“那传闻……该不会是真的?都护当真为美色所惑,不顾咱们光棍儿府的兄弟情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