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而复得,他又怎肯轻易放手。
李琼长叹一口气。旁人看向白婴的目光,也从厌恶变得多了些许敬佩,些许怜惜。
白婴定了定神,走到与楚尧并肩处,郑重道:“我知晓,各位在担忧什么。我白婴在此以性命立誓,我所图仅是楚尧平安。他许边关清平,我必鼎力相助。如有违誓,万箭穿心!”
“阿愿!”楚尧不满。
白婴冲他笑笑,他便再也说不出反对的话。
四下沉寂片刻,王威和江安当先朝着白婴抱拳:“既然是都护的义妹,先前有所误会,还请海涵。”
白婴一怔:“你们……这么容易就接受了?刚刚那喊打喊杀的劲儿呢?”
王威有些不好意思:“冒犯了。都知晓女君……不,白姑娘……”接连说了两个称谓,王威都觉得不太合适。
白婴看出他的顾虑,善解人意道:“叫我安阳即可。”
“好,安阳姑娘。”王威这才顺口多了,接着道,“奉安二十七年的事,都护府上下,都是清楚的。我们也都晓得这是都护长久以来心中的一根刺。你安然无恙,实则,我等也替都护高兴。当年不管出于什么情景,姑娘的大义同样值得我等钦佩。至于方才……万望谅解兄弟们对都护的一片忠心。如今大伙儿都了解都护他不是被贼人美色……”
“咳!”江安重重提醒。
王威登时尴尬不已:“不是,我的意思是,都护能等回来心许的姑娘,我们祝贺都来不及,哪还敢再闹幺蛾子。都护不得手撕了我们吗……”
最后一句,格外小声却格外真实。
江安忙附和道:“没错,大伙儿都是这样想的。我们其实特别想看都护娶妻生子,兄弟们说是不是?”
“是!”吼声震天响,差点掀翻了房顶。
白婴的鼻尖儿一酸,身子里好似淌过一股暖流,把这些年遭世情折磨,积累下来的那么一丁点冰碴儿,都给融化得干干净净。
若再问她为何想结束这场战乱。
楚尧,以及这些将领,便是她坚不可摧的理由。她愿他们卸下盔甲,不用在刀口寄命。她愿他们幸福美满,有妻儿在侧,有岁月悠长。
白婴眨了眨眼,睫毛上也沾染了蒙蒙水雾。
王威和江安分别招呼众人散去,李琼则僵在屋中不肯走。王威拽了他好几下,他却拂开对方,急步走至白婴的跟前白婴吓了一大跳,三个副将也一同出声。楚尧面色瞬间阴沉下来,大有李琼再敢造次他就一巴掌呼死他的架势。
眼看气氛剑拔弩张,孰料,李琼只是苦大仇深地睇了白婴良久,然后,对着白婴深深鞠了一躬。
白婴后撤半步,习惯性地逗李琼:“李副将!使不得!我暂时还没有收义子的打算!”
三个副将:“……噗!”
“你!”李琼气得咬牙切齿,恨恨瞪了眼白婴,闷声道,“我告诉你,你别得意!”
楚尧凉凉地喊:“李琼。”
李琼小心翼翼地瞥了瞥他,不屑的表情稍作了收敛,但语气还是分外生硬:“这个礼,你……你受得。我李琼不是善恶不分之人,从前不知你是都护义妹,言语和行动上都多有冒犯,在此致歉。也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尽全力助都护平定边关。倘若过程中你敢有二心,就算冒着被都护打死的风险,我也会先打死你!”
白婴沉默。
楚尧和三个副将哭笑不得。
几人走到议事堂外,白婴都还能听到李琼的骂骂咧咧。
“她在说什么?她那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我没听错吧?她好歹是跟着都护长大的,怎么就长成了这个鸟样?”
王威和江安:“嘘!”
赵述很是淡定:“如果不是跟着都护长大,安阳或许还变不成这样。”
“你这话什么意思?苗子长歪了你还能怪农夫?说起来,老赵,你是不是一早就晓得那妖……咳,白婴是都护的义妹?”
“嗯。”
“难怪呢。我们仨焦头烂额,成日在都护的巴掌底下疯狂试探,你倒好,躲在边上看笑话。我问你,你之前被关进牢子里,是不是和白婴有关?”
“没有,是我处理军务不当,都护略施薄惩。”
“你骗鬼吧你!你跟了都护这么多年,何时出过这种差错。你不愿说,大爷我还懒得过问!只是白婴那嘴缺德成这样,都护他就不能换个人喜欢?”
赵述冷笑道:“你死了这条心,再换也轮不到你头上。”
李琼:“我当然……呸,你胡说八道什么玩意儿,她的话,你也能当真?我果然是很讨厌白婴。”
还站在议事堂里听完李琼抱怨的白婴咧了咧嘴,挽着楚尧的胳膊道:“李副将真是对你忠心耿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