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凤阙+番外(127)

所以,此时,在崔稚晚墨黑色的瞳孔紧盯之下,李暻竟难得一时有些语噎。

到底他还是没有直面回答她的问题,甚至为了破除这郑重而紧张的气氛,太子殿下故意将语调沉的温意从容,甚至还染了些许的调侃:

“稚娘不是从来不问这些。”

都道去完成平日不会去做之事时,需得一鼓作气,否则便是再而衰,三而竭。

大概是早料到李暻会避而不答,崔稚晚的勇气根本不用等到第三次。

只在一息之间,它们便已经消失的半分不剩。

于是,她轻声说道:

“那我还是不问了。”

可这一息,在李暻的眼中却很漫长。

因他眼见着她眼中的光忽得熄灭了。

而后,为了掩饰尴尬,她僵硬的笑了一下,便将视线撇向了他处。

太子殿下的心口,突然空了一下。

崔稚晚听见远方乐声渐消,知这场秋节的宴席马上便要结束,他们再不回去,恐怕引人多虑。

可她刚开口说了个「我们」,便骤然被李暻按回了怀中,他的手掌在她的腰背上压得极紧,两个人瞬间便贴到了很近的地方。

就在此时,李暻低至窃窃的声音在崔稚晚的耳边摩擦响起:

“稚娘,莫怕。”

明明是再小不过的声音,又几乎被高台之上的风声全数掩盖,可他说得那样明白,她亦听得十分清楚。

这四个字,是在回答她方才的问题。

李暻在告诉她,这场在太子与晋王,或者说东宫与圣人之间的争斗,即将迎来终局。

一切确实「开始」了。

景隆二十一年。

不知不觉间,仲冬已过半,不过一个多月后,这一岁又要收尾了。

晚间为太子妃卸妆更衣,素商满脸都是喜气,接过兰时递来钗子的时候,没忍住心中雀跃,开口便说:

“今岁真是好呀,往年这时候娘子少说也病过一两回了,可你瞧现在……

“娘子面色这样红润的辜月,我可是第一次见。”

兰时闻言,扬起手里的发簪,便在她手心戳了一下,同时小声斥道:“闭嘴。”

素商当即缩回了手,泪花瞬间便痛得盈满眼眶,可她知自己说错了话,也不敢委屈着叫疼。

“没这么不经念,”崔稚晚从铜镜中看到身后侍女间的小动作,回眼瞧了一下素商的掌心,见没出血,才出声劝慰兰时。

而后,她又喃喃道:“兴许是孙医正的新方子起了作用。”

两个侍女闻言,都忙不迭的点起了头,眸子里皆是掩不住的笑意。

话虽是崔稚晚亲口说的,可她心里却知,并不是。

太子妃之所以入冬之后未曾病倒,皆是因从八月开始,她一颗心始终提吊着,所以不敢轻易让自己躺下。

她实在怕。

怕不小心错过了关键,怕危难之际她却成了东宫的拖累,怕李暻需要自己的时候,她使不出力气来。

然而,崔稚晚实在想多了。

太子殿下根本就不需要她。

晚间安寝前,崔稚晚被李暻揽在心口,上下眼皮几乎牢牢的黏在了一起,脑袋更是早已昏昏沉沉。

就在这时,她的耳边响起了他的声音:

“稚娘,今岁的团拜会,我替你称病避开,好不好?”

睡意一下子便被驱逐干净,崔稚晚猛地睁开眼睛。

明明用了疑问的语气,可她从他双眸中瞧得出,他根本不是想同她商量。

所以,那个关键的时间是团拜会吗?

崔稚晚心中一坠。

可应答时,她却依旧假装没有听出他意有所指,细声说着:

“毕竟是年末最重要的宴席,朝中重臣的女眷皆会出席,我若不在场,总是不好。”

“无事,到时嘱咐玉娘去同她们交际便可。”

李暻亦故作没有明白她委婉的拒绝之意,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两人的视线交锋片刻,可惜,谁都没有率先退让的意思。

半晌,李暻抬手在她颈后揉了揉,温声里含着无奈:“稚娘,到时怕是会血流成河,我恐怕无法将你照顾周全。”

他知自己哪怕将彼时会有的状况说的再危险,她恐怕也不会退却,所以,唯有让她忧虑自己恐成累赘,在乱状中还要惹他分神,才有可能让崔稚晚松口。

前一息,崔稚晚还在想他恐怕要用自己「惧血」之事说项,下一瞬,李暻便已经将话说了出来。

她清楚,即便自己说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照顾,可只要她在他身侧,他便定要分出人手来护她。所以,她只能避开不谈此事,而是与他说利弊。

崔稚晚咬了咬后槽牙,开口时声音已压得极低:“那样的时机,太子妃不在,恐怕让人生疑,以致提前有了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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