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凤阙+番外(125)

太子殿下站着同她对视了片刻,而后竟然只是如她一般略微勾起唇角,说了声「好」,便就此消失在了门边。

待李暻去寝宫转了一圈再回来,不出所料,屋中大半的灯盏都已熄灭。

崔稚晚就着一盏微弱的烛火,人倒还是他离开时的姿势,只是双眼早已不再落在书页之上,而是看着虚空愣神。

李暻知眼下这状况最好的答案是什么,所以不再同她多说一句,只是上前将她拦腰抱起,便大步走回了寝殿。

崔稚晚初时习惯性的挣扎了一下,然后便将头埋在他的颈间,乖乖巧巧,十分顺从,却还一路无话。

等回了寝宫,他刚将她放在床榻之上,她便翻身将整个人从头到尾埋在了被子里。

原来她的不抵抗,亦是不想同他多言。

李暻看着眼前寝被中鼓起的小小一团,方才挂在脸上的温和终是悉数散去。

太子殿下的眼中一旦没了独属于太子妃的那种笑意,便立刻恢复了一人独处时冷清无比的模样,让人看一眼便因那迫人的威压而觉得畏惧。

兰时见状,赶忙带着尚在屋内的其他侍女一同垂头退下。

李暻其实一早便猜到了,平静湖面之下的暗流才是真正的可怕。

崔稚晚越是不发一言,越是证明她根本不愿给他任何哄好她的机会。

从昨夜至今,她始终回避着同他讲话的所有可能,所以眼下,第一句话还是得由他来说:

“稚娘,你将眼睛朝下望,兴许能看到什么有意思的景色。”

崔稚晚闻言,将视线从辽阔的夜空下拉,见远处有层峦叠嶂,却也只有层峦叠嶂。

她一时没有懂李暻说的「有意思」指的是什么。

可她并不想发问。

崔稚晚还是不说话,李暻却已瞧见她眼中得迷茫。

于是,他抬起手,指着远方某个拢起的山包,问:“你瞧见阿娘了吗?”

闻言,太子妃当即一愣。

巍然屹立于太极宫北侧的望月台,确实能轻而易举便遥瞻到远在百里之外的那座圣人为自己所修的皇陵,而如今,文德皇后便独自葬于其中。

“无论是过去的韩归真,还是如今的吴玄风,他们能够得宠,皆是因为已将圣人真正要的是什么琢磨清楚。”

如此让人震惊的话,李暻却始终悠然开口,像是在谈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

“阿耶他,要的从来不是「道」,而是……那个「人」。

“此生皆是。”

他的目光仍与崔稚晚都落在了穹顶之下的同一处,却又抬腕将她被夜风吹得冰凉的手纳入了掌心:

“稚娘,我不仅与阿娘相似,兴许,也有些像他。”

从未料到李暻会说这样「讨好」的话,崔稚晚的视线总算被拉回到他身上,太子殿下亦将眸光落在了她的眼里。

席间的舞乐之声变得遥远,袭肘的宵寒亦被完全忘却,圆月的光辉倾泻而下,将苍苍交叠的山影润湿成翠碧色。

夜,在这时,忽而生出了无边无际的静谧。

李暻将崔稚晚拉入怀中,把下巴垫在了她的头顶,带着难以察觉的小心翼翼,似是在诉说,又好似在祈求。

他轻声喟叹道:“所以,稚娘,别怕我。”

不知为何,崔稚晚的心中骤然酸成了一片。

因他一句话,她此前的茫然,继而沉默,突然变得十分可笑。

分明有好多话堆在喉头,挤在舌尖,可最后,她竟没头没脑的在恍惚之间,选择了喃喃似自语的辩解:

“我……我没有。”

这么短的一句话,李暻却只听到她的哽咽。

这世上,大概没有人比他更知道如何让崔稚晚心软。

只要他「示弱」就好。

可每一次如此做的代价,皆是惹她伤心难过。

李暻其实不愿这样。

将人从怀里拉出,太子殿下一边将太子妃的眼泪抚去,一边有些无奈的说:

“是想让你开心才说的,怎么哭了?”

崔稚晚没有回答的话,而是深深吸了一口气,直视着他的眼睛,格外认真的问道:

“阿善,是不是已经开始了?”

今夜宴席之上,崔稚晚总能感觉到弥漫在圣人和晋王之间的微妙氛围,全然不见平日里处处表露的亲热。

她心想,难道李暕也与圣人有了嫌隙?

要知东宫之所以被打压至今,便是圣人不再全然信任太子。

好在彼时,李暻还有先后支撑,更有身居东宫近二十年积累起来的资本。

可晋王不同。

他若是失了圣心,所有的图谋便会全然失了根基。

而李暕恐怕比谁都清楚,自己早就没有后路可退,所以在被弃之前,留给他的唯独剩下……铤而走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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