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凤阙+番外(119)

「难道真的是我想得太多了?」

登上东宫的马车前一瞬,对今日这场空等仍是满腹不解的崔稚晚依旧在反复问自己。

俄尔,她顿住了脚步,又回头朝着楼内看了一眼,未见任何异常。

于是,她又将周边来来往往之人和几座楼宇边角能够藏人之处一一扫视了一遍。

可李暕的暗探若是连她这样随便扫两眼,便能寻得到踪迹,岂非无稽。

所以,理所当然,崔稚晚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她却还是不愿放弃,又将眼光落在了正在一旁等待太子妃登车的马夫身上。

自她入东宫以来,但凡外出,几乎皆是此人为她驾辕。

虽他从未有机会展示自己的「过人之处」,可李暻遣来替她御车的人,怎么想也不该是个平庸之辈。

所以,没有任何转弯抹角,崔稚晚开口便问:“阿达,现在可有外人盯着我?”

“啊?”

面对如此意料之外的问题,孔达先是愣了一下。

而后,见太子妃满脸凝重,不似随意说笑,这才屈身拱手回禀道:“没有。”

如此肯定的语气,丝毫存疑的空间都没有留给崔稚晚。

这样看来,李暕的那句「崔小般,好久不见」,竟真的不是为了给她设下鸿门宴。

崔稚晚轻轻吐了口气,终于不再继续纠结于眼前的这座阅仙楼。

车门合上前的最后一刻,眼神从来锐利的孔达清清楚楚的瞧见,太子妃的眼中总算流露出了如释重负的浅淡笑意。

所以,在向太子殿下禀报之时,他亦顺嘴将此话放在了最后。

“太子妃在楼中等了大半日,晋王不曾现身。”

为让殿下放心,孔达又补充道:

“所以,娘子应当觉得自己多想了,回来的路上整个人轻松了……”

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只脚刚刚踏入光天殿的玄序那「震天响」的咳嗽声打断。

孔达当即意识到,自己的话太多了。

殿下素来不喜他们为了讨自己高兴,在陪同娘子外出时,探听她的私事,甚至琢磨她的喜怒。

今日一时不查,他竟犯了殿下的忌讳。

刚要跪下告罪,李暻抬手示意他止住,而后吩咐道:“自己去领罚吧。”

“是。”孔达应声退下。

规矩既然立下,便没有例外之说。

可「意外」知道这些日子,因心中混乱一直有些恍惚的崔稚晚总算松了一口气,正被扰人的政事缠身的李暻那对愈发清冷的眉眼在烛光的晕染之下,忽而添了一抹柔和。

那夜,崔稚晚被噩梦惊醒,眼泪流了大半夜,可惊慌之下差点吐出口的话却最终依旧全部噎回了肚子里。

李暻当即便猜到,自己此前在立政殿让圣人转达的那句警告,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

他的六弟不仅仍是将手伸到了崔稚晚那里,还偏偏准确无误的踩在了那个她最怕,因而亦是他最厌恶的地方。

过去偶尔会出现在太子妃床头的那册西行的游记册子,已经让李暻知道她在离开长安后的那两年,曾经游历过河西北庭。

哪怕只是粗略计算,这段日子,也确实极有可能与阿翦留驻瀚海军的时间重叠。

太子殿下并不能肯定,他们的遇见是否就是出现在那时的庭州,还是他不曾察觉的更早一些的长安。

可太子妃每次见到晋王时那种拼命掩饰却还是不自觉的僵硬,让他确信,两人定然有过直面交集。

换而言之,李暕手中的那些所谓崔稚晚的「把柄」,定然不是从别处查到的证据,而是由他亲眼所见、亲手掌握。

而七月末时,崔稚晚在离开太极宫前与他短暂相见,然后便深陷梦魇,即便醒来亦心慌意乱到彻夜难眠,更是恰恰证明了李暻的这个猜测。

想通这些,当夜陪着因不安而哽咽不停的崔稚晚,通宵不曾真正合眼的李暻当即便做了一个决定。

次日刚好逢上朝会,太子殿下雷厉风行的给他的亲弟阿翦,送上一个足够他焦头烂额许多天,也至于不敢再次轻易挑衅于自己兄长的小礼物。

而这一次的「激怒」,也正好足以让晋王党中的一些至关重要的人物「狗急跳墙」。

这是李暻的另一个目的。

长时间刻意的「姑宽」,终于养得新发的侧梢有了成为主干的自信。

孰不知,自己仅仅只是棋盘中的一颗子而已。

太子殿下将手中的蓝色琉璃子扔回盒中,望着棋盘之上看似势均力敌,实则深色已露败相的局面,轻声叹了一句:

“是时候……剪除「旁枝」了。”

景隆二十一年,秋节前一日。

本应是一团喜气的一天,因始终无事发生而难得轻松十分的崔稚晚却被万年县的一张榜文上的内容,惊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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