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顾芸和顾杏花娘俩在酒楼吃午膳的空档,知知又借了马车前那匹马,独自去了一趟鼎梦山庄,给洛梦送了不少年礼,还有她自己种的果蔬。
回来之后,顾芸却瞧着知知有些颓丧,便趁坐马车回去的时候问:“怎么了,闷闷不乐的。”
知知摇头,也不想拂了大家的兴。
她只是在想,今年过年,都未能和阿爹阿娘一起过。
去岁便错失了一个上元,而今更是连新年也成了遗憾。
…
连着几天萧弗都不怎么见人影,本就是年节到了尾声的时候,顾婶又带着一双儿女去拜访别的亲朋了。后来知知按新的联络的地点去找过几次严叔,结果严叔竟也不在。
知知忽就觉得自己好像被大家抛弃了一般,只剩她寂寥寥一个人了。
好容易到了晚上,凌宅却有灯火亮起,知知一下子冲到了隔壁,她倒想问问,口口声声说要好好偿还她的人,这些天连个影子都不见,到底是在做些什么!
叩开门后照旧是江天那张脸,这张脸大约是永远无法生动起来了,即便是此刻,江天其实有些吃惊,可脸上的表情还是十分板正,以至于知知一点都没觉察出不对劲。
知知问:“他在里面?”
江天点点头,用手指了指里头。
知知抬脚便进了院子。
江天张了张口,到底是没有拦。
这院子知知统共没进来过几次,可耐不住记性好,熟门熟路地便摸到了萧弗的屋子前。
她原是要敲门的,只是履尖不慎顶了下门槛,人就往前一栽,直直就把门扑开了。
吱呀一声后,知知便看见,屋顶心那穗状的吊灯在一立纱屏上照出了绰绰的人影,隐约还可以辨别出,屏后正摆着一口香柏木的浴桶。
萧弗是在……沐浴?
哗啦啦的水声坐实了她的揣想。
幸好还有屏风掩着。
知知慌手慌脚地就要退出去,那人影却是挑起了木架上挂着的锦服,松垮垮在身上一披,径直从屏后走了出来。
再无物遮掩。
精瘦有力的胸膛猝不及防闯进知知的眼中。
锦衫是崭新的锦衫,佛头青的绸料,至少知知此前没见萧弗穿过,可因穿着它的人太过散漫,此刻玉带未束,衫袍也未穿合,只松松敞分着,穿了也和没穿似的。
知知的脸霎时成了个粉桃子。
事实上早在扑开门之前她就已经没了兴师问罪的气势。旁人有什么义务要把自个儿的动向都与她汇报清楚呢,更没有道理要谁来陪着她。
即便今日就是正月十五,上元之夕。
知知猛地闭眼,满口都是歉疚的话:“对不起,殿下,我不知道你在里面沐浴……”
“无妨。”
萧弗一身的水气,还有水珠子从从轮廓分明的颊侧滴下,一滴一滴,把灯色也浸湿得迷离。
知知偷偷把眼睛睁开了一丝小缝,随手抄起搁在架边的巾子:“殿下先擦擦干吧,着凉便不好了。”
“好。”萧弗伸手去接,慵懒的笑貌在此时看来有几分不怀好意。
借着接过干巾之机,他趿着拖屐走近了些,指尖仅以鹅羽一样的微力扫过小姑娘的手背,“偷看什么,想看,可以光明正大看。”
第68章 遂意
知知觉得自打来了瑞嘉县之后, 这个男人不要脸的功底就见长了。
就好像身上没有了摄政王的架子,说起浑话来也更加不知羞了一般。
此刻正值半昏半明的薄夜,布置精雅的屋子内, 小姑娘站在高大的身躯前,盈盈小小的一只, 因为微微的嗔怒, 起先只睁开了一线的杏眼也撑得愤圆。
而她面前的男子,既不穿整衣衫, 也没回避她的怒视。
仿佛餍足于这样的衔笑交望,能与她峙立到天荒地老去。
还是知知先受不了了, 嗡嗡弱弱地道:“我才不想看呢, 又不是没看过。”
萧弗笑了声, “看过, 腻了?”
步子随即而动,萧弗朝人更近了一步,而后贴着小姑娘微躬了两分劲腰,浑似要把头伏向那厚袄下的玲珑肩窝, 却是及时收止。唇就挨在她颈侧:“始乱终弃,果然是知知会做的事,若换做我,想必百次千次, 也仍会贪陷其中。”
知知被这始乱终弃的罪名唬得一愣, 第一时间还没领会过来,等想通了他说的千次百次贪陷是指什么,连眼神都惊讶地滞住了。
她推了人一把, 捂着自己的衣服跑了出去:“才不准你看!我、我先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