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神间,贺雾沉稍微捏了捏她的手:“怎么这般凉,可是冷了?”
慎晚轻轻摇了摇头,垂眸看了一眼她同贺雾沉牵在一起的手,她袖口绣的是团云纹,用的是汴京最好的绣娘,料子是最时兴的,每一批到汴京的布,皇帝和娘娘们用的都是她挑剩下的。
可彼时她却觉得,自己同贺雾沉并不是同类的人,他有他的清正廉明,她有自己的奢侈享受,若是当初她没有选他做驸马,是不是他此时也应该在此处同这群学子们一样?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想将自己心中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赶出去,可贺雾沉却是误会了:“这些策论是无聊了些,日后我定不会再带你来此处了。”
他说话中带着几分小心与歉意,慎晚心下有几分不忍:“你若是喜欢这里,日后可以常来,我不会拘着你。”
又等了许久这讲学才结束,太傅将他们两人重新请到了待客的偏厅,之前的守卫如今又干起了小厮的活计,端上了两杯茶水。
太傅请慎晚上座但是她拒绝了,她看着茶杯里飘着的茶沫,听着太傅道:“公主恕罪,臣这府上也没什么能招待公主的,仅有这粗茶,若下次公主过来,臣一定提前叫人备着。”
“太傅客气了,我不挑这些。”
慎晚如此说完,还端起来喝了一口,只是她又哪里喝过这些东西,一嘴茶沫子不说,这股苦涩味道倒是叫她面上险些挂不住。
可瞧着太傅一脸的歉意,她又生生忍了下来。
倒是贺雾沉瞧她面色不对,伸手将她手中茶盏拿了过来,替她周旋道:“公主没喝过这种茶,稍稍尝一下新鲜也就罢了。”
他看向太傅:“老师现在还喜欢这种素茶?”
太傅笑着点头,又转而面向慎晚:“公主有所不知,臣起于微末,从小喝的茶便是这个,家父说这也算是磨练心性,儿时觉得不公,为何都是读书人,旁人锦衣玉食而我却粗茶淡饭食不果腹,但后来发现,如此磨来,不说心性,这双眼睛与这颗心倒是磨的尚可。”
慎晚稍稍反应了一下他说的这番话,随后迎合了一句:“太傅针砭时弊,为万民称赞。”
太傅倒是当真有一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架势,闻言只是一笑带过,随后又看向贺雾沉:“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别拿方才那些话来唬我。”
贺雾沉敛眸:“什么都瞒不过老师,如今外界对三公主有些不实传言,学生想请同袍赋诗,以为公主正名。”
太傅听罢,面上神色略显为难。
贺雾沉许是已经想到了他这副反应,当即开口:“并非吹捧,写实便好,就写今日瞧见学生同公主在一处的恩爱便是了。”
他这话说的毫不害臊,倒是叫慎晚一怔。
太傅轻轻咳嗽了两声:“如此倒是不难,你能得公主喜欢,也是极好的。”
随后他有看向慎晚:“升清他待人赤诚,能得公主善待,是他的福气。”
善待吗?说起来自己也没对他多好。
太傅看着她的眼神,好像是个嫁了女儿的老父亲,同自己的女婿说,要对我女儿好一些。
虽然说这种话没什么用处,即便是口头上答应的好,回到家关上门便又是一副景象。
贺雾沉听这话只是浅浅笑着,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慎晚微微敛眸,轻声道了一句:“确实,他很好。”
第二百零一章 用心
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听慎晚这样说,贺雾沉瞳孔舒尔睁缩,瞧着慎晚视线向下不看他的模样,却叫他心跳也跟着加快了两分。
太傅虽然至今没有娶妻,但瞧着两人这副模样,也忍不住轻笑出声:“人这缘分,有时说来也奇怪。”
待出了太傅的府上,上了自己的马车,慎晚这才觉得紧绷的身子舒缓开来。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想要理清自己心中的情绪,但贺雾沉却向她的位置靠近:“公主可是累了?”
慎晚睁眼看他,往常倒是没发现,贺雾沉身上的书卷气这般重。
她不是第一次有这种同周遭格格不入的感觉了,从前在宫中她就是个外人,但是她不在乎,她原本也不屑于融入。
但彼时看到自己同贺雾沉之间好似被什么东西隔开,这种感觉叫她很不舒服。
慎晚点了点头,只道了一声:“回去我想休息一下。”
贺雾沉略一思忖道:“歇一歇也好,倒是我今日没算好时间,耽搁了许久,只是明日还需得公主同我一起出去。”
他说的那些,慎晚都一一应承了下来,最后闭上眼睛靠在马车壁上休息,不再回他的话。
贺雾沉倒是真以为她睡下了,下马车之时直接打横将她抱回了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