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雾沉受了她一脚,却连退缩的动势都没有:“臣并非没母亲做所所谓当回事,之后臣会去找母亲细说此事,方才提议只是觉得公主确实应该多主意身子,少时亏空,日后想要补回来便难了。”
他眸光真挚,声音也极为恳切,好似说的是再普通不过的话一般。
慎晚更是不爽了,为何他还要摆出来一副为了她好的模样,搞得她像多不懂事一般,她到贺府至今,可从未故意挤兑刁难过谁。
偏生一个两个的都往她身边凑,都看她不顺眼,如今就连贺雾沉也开始说一些从前在汴京中从不会同她说的话。
“你是觉得回你的家乡,底气足了?”慎晚冷哼一声,毫不顾忌地挖苦他,“你若是力不从心大可以直说出来,何必拿我年纪做幌子,来劝我节制?”
眼见着贺雾沉眉头蹙起,慎晚又接着道:“待我日后也养几个小倌,好为你分担一番,免得你找这么多借口!”
这不是慎晚第一次提起小倌了,一次两次是出现凑巧,三次四次那便是早有打算。
贺雾沉心中顿痛一瞬,深吸一口气维持着面上镇定,他看着慎晚:“公主就这么想将臣换下去,那公主打算什么时候?”
慎晚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但她也只是微怔一瞬,旋即别过头去:“你莫不是还盼着被换掉?你不用着急,等我腻了你,自然会将你弃了去。”
贺雾沉更是没想过会听到这样的回答,心中的苦涩鲠在喉间。
他动了动唇角想要说些什么,但却觉得自己如今的身份也没有资格对她的决定多言。
他处境尴尬,既不能用慎晚夫君的身份自居,也不能像什么关系都没有一般全然不在意。
他犹豫的空挡,慎晚却憋着一口气,很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快走,我不想看见你。”
侍女也是瞧着二人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又看着驸马单膝跪地了半晌,终于劝了一句:“如今公主在气头上,驸马就莫要扰公主休息了,地上凉,您快些起来罢。”
直到又撵又请被地搪塞了出去,冷风吹过耳畔,贺雾沉心头的钝痛于沉闷才稍稍缓了一口气上来。
如今他只觉得在慎晚面前束手束脚,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都没资格做,回想起他也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好好的还恩变了味道。
其实他方才也可以不离开的,在慎晚又一次提起小倌的时候,他恨不得撕开身上所谓君子的桎梏,将野心原原本本地展露在慎晚面前,让她再没机会去寻什么小倌,世上那么多对怨偶,也不差他们这一对。
“大表哥。”
一声轻柔的女声从贺雾沉身后响起,唤她正是白柔岚。
白柔岚瞧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大表哥,分明最该是热烈精彩的郎君,如今竟屈居一个女子裙下,做一个可一任人磋磨欺辱的小小驸马。
她面上既是心疼又是愁闷,甚至还多了那么几分不赞同:“大表哥,你说你好好的,为什么偏要去应选驸马呢,日后走仕途才是正道。”
她自小到大受过的教育,便是一切以皇室为先,但彼时她很可耻地有了私信,她想,自己这个自小变视作最为崇拜之人的大表哥,不应该过的如此憋屈。
她一腔的愤愤不平,但贺雾沉面上却没什么波澜,只是淡淡道:“表妹,公主与你不同,日后过的日子也同你不一样,若你再见到她,别同她说你那些大道理。”
白柔岚愣了一瞬,心中想直接反驳,她说的哪里算什么大道理,分明是女子立身最基础的东西了,但她的规矩裹挟着她,不能忤逆兄长。
“表哥,咱们是该终于君主,但若是君主做的不对,咱们也应该尽力劝诫,哪里能纵容其继续下去?”
贺雾沉闻言,竟是突然有些理解慎晚为什么那般生气了。
同这种从根本上就想法不同的人交谈,说多少都是对牛弹琴。
只是面前这人说到底也是他的妹妹,故而他心中怜悯更多了几分:“世间的事情本就没什么本该,什么本分,是非多错也并非是依照一条标准,你心里想的那些话,日后不止不要在公主面前说,也不要在我面前说。”
言罢,他回身就走,也不管白柔岚在她他身后是多震惊。
贺雾沉径直去祠堂寻了贺母,方一进去,他便直接跪了下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 认错
祠堂立在背阴处,原本有些冷的屋子里面烧了许多烛台,倒是显得屋中没那么冷。
只是贺雾沉越过了蒲团直接跪在地上,刺骨的凉意从膝盖上席卷而来,他面上却毫无表情:“儿子有错。”
说是有错,但实际上他声音里并没有带一点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