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跟在他身后,也在忙碌地寻找着。
似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南荼忙走过来,脚上的木屐踩在地上哒哒作响。
“陛下!臣怎么也找不着官服了,臣还有衣裳留在明光殿吗?”
少年眼巴巴地仰头,等着他的回答,好像完全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事。
南荼在明光殿留宿了不少时日,他甚至分了半边的衣柜给南荼放衣服,难道一件都没有见着?
沈寒轻走到衣柜前,亲自将其拉开,一眼看过去,只看见了自己的衣物。
属于南荼的那半边空空荡荡,连件里衣都没剩下,只挂着几根绯色的发带。
“……”
沈寒轻快速地合上了衣柜,喉间动了动,“衣柜里没有。”
“其他地方也没有!”南荼急道,“臣总不能就一直穿着里衣吧,这样多、多奇怪啊。”
“南卿身上不是披着朕的衣服吗?”
南荼闻言,好不容易忽略的热气轰然涌上,磕磕绊绊道:“是、是啊……”
就是因为这是仙君的衣服……他才不能继续穿下去了。
在百花宴上穿的那件官袍还不知道在哪儿,一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痕迹他就觉得耳热,只能暂且不要去细想它的下落,先将现在能穿的衣服解决了再说。
偏偏孟栾不在,宫人们一问三不知,都不清楚他的衣服去哪儿了。
他还要换好衣服,去隔壁看看自己的小兔子分身怎么样了。
南荼咬着唇,“陛下的衣服太大了,臣穿着……不方便……”
借口找得很是勉强,沈寒轻听了,倒也没拆穿他,只是抬手拢了拢少年肩头即将滑落的深色外袍。
“夜里有些凉。”
意思就是,别脱下来了。
沈寒轻替少年拢好了衣襟,修长的手指伸入他的发间,一边摸摸头发干了没有,一边问道,“南卿要那么方便做什么,难不成是要亲自去找下药的嫌犯?”
南荼沉思:真是个好思路。
“也不是不行?”
沈寒轻的动作一顿:“?”
两人对视片刻。
南荼有些顶不住那莫名的目光,尴尬地解释道,“臣只是想去看看小兔子罢了。”
沈寒轻闻言,继续给他检查着头发的干湿程度:“南卿果然是喜欢小动物的,身体不适,还对朕的小兔子如此关心。”
“唔……”南荼含糊地应了一声。
提到小兔子分身,他还是有些心虚的。
虽然从偏殿的浴池那儿溜走的时候,他前脚刚回到明光殿,天道后脚就过来“问候”了,语气奇奇怪怪,问他身上有没有事儿。
天道从中午南荼中药那会儿开始,一旦往他和沈寒轻那儿看去,眼前就满是一片模模糊糊的景象。
连点颜色都没有,就是白茫茫的,如浓雾一般模糊,什么都看不见。
自然也不知道南荼有没有在沈寒轻面前不小心露出兔子耳朵和尾巴来。
她一见南荼脑子清醒,可以沟通了,立刻就找了过来。
南荼被天道调侃了两句,差点又要钻被子里去了。
他那会儿意识是不太清明,但很多事情都是披了层层马甲惹出来的祸,他自然不会主动掉马。
哪怕是在被刺激得差点一口咬上沈寒轻的肩膀的时候,也勉强保留着一丝警惕。
当然他也不是完全地控制住了,还是在刚解开药效的那会儿,不小心将兔子耳朵和尾巴露出了一瞬。
还好当时沈寒轻低着头,他也正躺在凌乱堆砌着的被褥间,借着薄被堆起的褶皱遮掩,这才没有被发现。
天道一颗心被悬得忽高忽低,可不管怎么说,还是被南荼忽悠了过去。
南荼收起不合时宜的回忆,悄摸抬头。
话题被转移到了小兔子身上,沈寒轻乐得将衣裳的事儿揭过,“小兔子只是在隔壁罢了,不远,南卿稍微提着些衣摆,也不耽误走的这两步路。”
南荼:“……”
提着衣摆,好怪啊。
但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片刻之后,高大俊美的帝王身后缀了个兔兔祟祟的身影。
两人的衣衫很是相似,乍一看上去跟同款差不多。
少年紧紧贴着男人,往隔壁的宫室走去。
小兔子分身之前是被放在了百花宴附近,后来,在他们洗漱的时候,便已经被小心转移到了明光殿边上。
毛茸茸的小兔子睡在宽大的床中央,窝在柔软的被褥之间,安静地趴着。
它背部的雪白绒毛随着呼吸起起伏伏,看上去有些虚弱。
南荼坐在床边,有些心疼地摸了上去——主要是心疼自己,怎么就分出来了这么一只傻乎乎的兔子。
“真不挑食,什么都往嘴里塞。”他没好气地说道。
沈寒轻淡定地坐在少年身边,听他小声咕哝,自己骂自己,还不忘凑个热闹:“它只是一只小兔子罢了,小兔子又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