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刹慢了下来,她惊到不能呼吸,浑身僵在了楚璃的怀中。她甚至不敢相信,楚璃连想都没想,就将她搂在了怀里,替她挡下了所有的冷箭。
所有。
血浸透了她的衣衫,她的魂魄好像在空中飘了许久,才骤然归位。
她悲呼一声:“楚璃!!!!!”
剧痛让他眉眼唇角都开始抽痛起来,那血不断地溢出唇齿,他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只倚在沈欢欢的身上,一口气进进出出,只留下了一阵叮咛。
“欢欢,你,救救他.....”
沈欢欢没听明白,她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下来,想要给楚璃堵一堵伤口,却发现楚璃身上已经千创白扣。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楚璃,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残忍的场景。
万种悲戚与恐惧涌上心头,她却只能发出干哑的嘶吼。
“楚璃....楚璃!”她握紧楚璃的手,感受着那体温渐渐流逝,才转过头,对着楚歌哀求着:“楚歌,你救救他啊,他是你大哥....他是你大哥呀!这些事情同他也不相干.....他,他待你那样好,你救救他....楚歌!”
楚歌身形颤了几分,他闭上了眼,语气逐字逐句地加重:“我大哥从不是他。是楚樾,是十七岁战死在白马坡的楚樾!”
他猛地转过来身,神情带着疯狂和暴怒:“我救他?谁来救我大哥?他对我好?他对我的好又算什么!若不是他们一家,我爹娘兄长又岂会含冤枉死!”
“沈欢欢。”他抽出侍卫的剑,拖着它走到了沈欢欢的跟前。
他像是在看她,又像是在看楚璃。
临到这个关头,楚璃竟还在笑,那抹笑刺痛了楚歌,他甚至不懂,楚璃为什么能笑出来。
分明他也同他一样痛苦,可他眉目间却没有嗔痴,坦率的好像还是那个站在林荫下等他一同去马场上的兄长。
他手中的剑越来越沉,却见楚璃颤颤巍巍地抬起了手,握住了那把长剑。
楚歌不解。
只听楚璃轻轻道:“杀了我,就别恨了吧,放过自己.....”
话音刚落,在楚歌与沈欢欢震惊的目光中,他拽回了那把剑,送到了自己的胸口。
血顺着穿透的剑尖,一滴滴地落下,染红了整片土地。
他死在了自己送给楚歌的院子里。
死在了自己从小疼爱的弟弟手中。
可是他无怨无恨,只觉着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那一年他也只有二十五。
沈欢欢瞠然哽住,双手颤了又颤,抖了又抖,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场景。而后嗓子才被一声又一声的呜咽挤开。
“不.....不.....楚璃.....楚璃!”
方才还活生生立在她跟前的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阖上了眼。杀了他的人,不是旁人,正是这个每次都跟在他身后喊大哥的弟弟。
万箭穿心还嫌不够,竟还用长剑,断了他最后一口气息。
缘何这样残忍....分明前几日他们还一同言笑晏晏,怎么到了如今自相残杀的地步。
她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只觉着眼前的人如同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浑身上下都是从无尽黄泉之中带回来的森冷。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是楚伯父的孩子。
她僵硬地抬起头,看着居高临下的楚歌,情不自禁地想要往后退。可她浑身吓软了,只退了一步,就跌坐在地上,拖着身子往后移,满脸的不敢置信。
楚歌被这动作惊醒,他丢了剑,想要搀起跌坐在地上的沈欢欢。
在触碰到她的一瞬间,沈欢欢蓦地惊醒,惊惧地望向他的眼眉,发狂地尖叫起来。
“别碰我....别碰我!疯子....疯子.....你这个疯子!”
楚歌愣了一会儿,涣散的目光逐渐回笼,他蹲下身子,一把掐住沈欢欢的脖子,将她身子带近了几步。
他逼视着沈欢欢的眼睛,阴沉地道。
“那你就看好,什么叫疯子。”
第19章
沈欢欢是被他拖回荷香居的。
一路上她又捶又打,却挣脱不了分毫。
楚歌一把将她摔到床上,沈欢欢忙爬起来就要往外跑,却被抓住了脚腕,生生将她拉回床上。楚歌只沉着眼眉,顺手扯下来左右的香帐搓成了绳,将她双手缠在雕花大床上,才阴狠地道:“想跑是吗?沈欢欢,你这辈子都休想从我身边逃走。”
沈欢欢嘶喊着:“放开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楚歌!你敢!”
“敢?”楚歌冷笑一声,方才他只顾着楚璃,倒没有功夫理会她,如今楚璃已死,倒有的是功夫收拾她。他攥紧沈欢欢的脚踝,将她膝盖压在床上:“有何不敢?来人,传燕无双!”
燕无双这几日都住在别院之中,听见吩咐,原以为是楚歌痼疾又犯,匆匆赶了过来。乍然瞧见荷香居这样香艳的场景,他面上惊了一惊,迈进门槛的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