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寒暄,江若宁得知凌老师是来医院看眼科的。
“前几年退休之后啊,就跟着我儿子搬来云城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干活太闲了,身体总有点小毛病。”凌老师笑着讲道。
江若宁看了一眼诊断单:“有点炎症,应该不是大事,您别担心。”
凌老师点头,她细细打量了一下江若宁:“我记得啊,你读书那会儿,喜欢音乐,没想到现在成了医生啦。”
江若宁低头笑笑:“爱好和职业,总得区分开。”
“也是,”凌老师一脸感慨,拉了一下江若宁的手,“看你现在过得好,我也放心不少,当年你家发生那么多事情,老师也没有及时帮助你。”
当年江若宁爸爸突然离世的事情,也是有不少人知道的,老师想必也听说了。
江若宁摇摇头,“没有,您别这么说。”
凌老师顿了一下,才又开口,“还有你妈妈的事......”
闻言,江若宁有些惊讶,“我妈妈?”
凌老师扶了扶眼镜,开始讲述记忆中的往事,“大概是你转学前一个多月吧,你妈来学校找过我几次,叮嘱我,要是你爸来学校找你要钱,千万不能让你去见他。”
这些事情,江若宁完全不知情。
“然后呢?”她追问道。
“我记得,我问了原因,你妈妈不肯细说,但我隐约看到她手上和脖子好像有淤血,她坚持说是自己摔的,我只好作罢,让她有事情一定要告诉我。”
江若宁垂着眼眸。
她心中了然,那时候妈妈连自己女儿都瞒着,又怎么会告诉老师。
如果不是因为那一次,父亲要卖自己的钢琴,妈妈坚决不同意,两人发生争执。
江若宁眼睁睁看着,父亲像头发疯的恶兽一样,疯狂地殴打妈妈。
否则她根本不知道,搬到北沙之后的时间,妈妈承受了些什么。
“如果当时我细心点,发现是家暴,说不定能提供点帮助,”凌老师叹了口气,“不过你妈妈不肯告诉其他人,估计也是为了保护你。”
要不是为了保护江若宁,以妈妈的性格,又怎么会屈服。
女儿是她的软肋。
江若宁也是后来才从舅舅口中知道的,那个称为父亲的人,用自己的女儿,去威胁自己的妻子。
起初是江若宁读书的钱,她的钢琴课,后来是她的钢琴,她的安全。
所以妈妈最后才会绝望到做那样的选择,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
凌老师握了握江若宁的手,“后来你突然离开北沙了,你妈妈的电话也打不通,我也到处打听过,一直都没有消息。”
江若宁压了压被牵动的情绪。
“你们后来去哪儿了?你妈妈过得还好吗?”
“她挺好的,”江若宁直接忽略了第一个问题,“她现在跟我外公外婆还有舅舅一家,出国生活了。”
“那就好。”凌老师欣慰地笑了笑。
江若宁明白,这件事本来就跟凌老师无关,只是她心地善良,才为当年的事情心怀愧疚到今日。
她内心很感激。
“老师,事情都过去了,”江若宁轻声安慰,“我们现在都很好,您安心。”
凌老师点头,表情宽缓了一些,“是啊,都过去了,生活得向前看。”
她翻了翻手提包,塞了张卡片给江若宁。
“我儿子呢,在云城开了个小茶馆,你得空就来坐坐。”
江若宁接过,“好,一定去看您。”
“很多你们以前的同学啊,有时间都会来看看我这个老太婆,”凌老师讲起自己的学生,脸上尽是开心。
“噢对了,你们以前那个班长,祁迹,也在云城呢,去年还来看过我一回。”
江若宁脸上笑容尬住,“噢......”
“你们俩以前关系好像还不错的吧?”
“还行......”
凌老师越讲越高兴:“我去年还跟他聊起来呢,读书的时候,那小子有一阵子突然犯混,大概就是......你转学之后那段时间吧,他突然又旷课,又打架,还自己一个人不声不响跑去京州待了几天,家里和学校都找疯了,我那会儿差点急得跟他妈妈抱头痛哭.....”
听到这话,江若宁倒是有些意外。
“不过后来他自己又想通了,学习也挺努力的,高考发挥的不错,本来说要去京州大学,后来不知怎么又决定出国留学了。”
“他现在也在云城,发展挺不错的,前几年还在学校设立了一个助学基金,帮助那些家庭困难的孩子。”
凌老师一脸欣慰。
江若宁听着,脑子自动将祁迹的这些反常行为跟自己联系到了一起。
但理智又将她的幻想扯了回来。
那时候,即使祁迹只是个少年,但也一身傲骨,光芒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