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来到灵柩前提醒这家子的人:“香火要没了,还不快点上?炭火也要没了,快添上啊。”
明知灵柩前的香火和炭火都不能断了,要是断了就意味着断了香火啊。
这不,那人才晃悠晃悠地放下手中的筷子来到灵柩前,随意地点燃三根香火插上,又拿来炭火添上后又不管了。
同村人所见,无一人不替死去的他娘伤心。
这样的人白养了。
亏他娘生前待他这么好,真是狼心狗肺。
何不羡倒是羡慕了,无意间说了一句:“有这么好的条件都不舍得好好操办一场,真怪可惜的。”
要是他当时也有这么好的条件给自己爹娘办丧事就好了,也不至于发生后来那样的事情。
听何不羡这么一说,怜笑脑海中出现一千年前的记忆碎片,但经不起他回忆就被人喊了进去吃席。
来都来了,那就吃席吧。
可见怜笑拿出钱放在随礼册上,当有人问他要写什么名字时,他顿顿,然后随意说了一个名字:“怜何。”
何不羡看向怜笑,却见怜笑一脸平静地回看自己,即后坐在了一张无人的桌前。
何不羡问他:“神为何放怜何?”
怜笑顿顿:“一千年前,我曾经也参加过一个少年父母的丧事,但那个少年的父母......算了,都过去那么久,不说了。”
此时就算怜笑不说下去,何不羡也明白了怜何的由来。
所以他眼里的光都没了,只顾着端起碗饭就低头狂炫,快要埋进饭里的眼睛却红了不少。让他流泪的是怜笑不慌不忙地给他夹了菜,还对他说:“多吃点。”
怜笑是察觉到何不羡异样情绪的,但他不会戳破何不羡,甚至还要装作什么都没看出的样子,找个话题说:“那个哭灵师很有天赋,哭得我们这些外人都感动了。”
是啊,哭得他们外人都感动了,却无法哭进死者子孙的心里去,更不能哭出子孙后代的愧疚心。
所以这个刚哭完擦眼泪的姑娘叫乞人,是专门干这一行的工作者。不要看她年龄小,却有很丰富的哭丧经验,是这附近最有名的哭灵师。很多不会哭丧之人都会请她来帮忙哭。
但她虽然被人请来哭丧很多次,可她也是第一次见有死者子孙一滴眼泪都不流,一点伤心之感也没有的人。
这不,她见怜笑那一桌人少就主动来到他们身边,笑问:“我可以和你们一桌吗?”
怜笑看她一眼,哭得很认真也很卖力,鼻子和眼睛都红了,还有清甜的嗓音让人听起来很悦耳。
怜笑点头:“当然可以。”
乞人高兴地坐下,但也如此怜笑和何不羡才发现眼前这个少女,并不是真的只有十六七岁的年龄,因为她不是生人。
她是鬼。
没错,乞人是鬼,是个替活人哭丧的鬼哭灵师。
她在很小时候就看见别人哭丧,一学竟然无法收拾还哭得挺好,后来家穷就真的去给人家哭丧赚钱,就一直干到了现在。
只是不知道她可否知道自己已经死去了。
她虽为鬼,还是替活人哭丧,但一向敬业,穿的都是孝衣、戴孝帽,还在腰间绑了家属才绑的白线。
乞人主动说话:“二位瞧着陌生,可是从远方来?”
怜笑:“是。”
乞人又问:“从何来?”
天上。
当然,怜笑是不会这么回答的:“花君观。”
一听到花君观,乞人的眼神恍惚了一下,然后拿出一本很破旧的《洞玄灵宝真灵位业图》放在桌子上,一页一页地翻开。
由此可推,她的年龄在两百年以上了。
因为她手上这本破旧又泛黄的《洞玄灵宝真灵位业图》是两百年前的书了。里面记载的三百六十五路正神、两千偏神、十万神将、还有在人间的散仙,都是两百前年的人物。可能有些散仙已经飞升成神,可能神已经被降职成仙,或者是消失了的情况,都未能及时更新。
说直接了,就是这本未能及时跟上时代潮流。
但也给了怜笑一些新线索,因为那些旧版的《洞玄灵宝真灵位业图》内,还记载了那些消失的神生前的事迹,若是仔细翻阅指不定能找到线索。
乞人终于翻到了:“花君观是花与君的庙啊。”
乞人靠近怜笑问:“你是花与君的善信?”
难道她不知道花与君在两百年前就消失了?
怜笑摇头:“不是。只是恰逢路过。”
乞人又回到自己位置上,听见怜笑问:“莫非,姑娘是?”
乞人一笑,笑中带点惋惜:“我不是。”
怜笑也沉默了。
可乞人好像对什么事情都很好奇,也是个话唠,又问:“对了,我叫乞人,二位大哥哥怎么称呼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