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笑无力地说:“何不羡,算了吧。”
怜笑自己都放弃解释了。
何不羡愣愣,顿顿,问:“神,要是解释了,总会有人听进去的。”
怜笑摇头:“你知道为什么失去乐观后的他会哭得很惨吗?难道就真因为是男花妖用妖术在他耳边说一些难听的话,他才这样?”
别忘了,他只是听不到,说不出,并不代表他看不见。
他这个年纪经历了那么多风雨,都还能坚强地活下去,平日里在其他地方,遇见讽刺嘲笑他的人多了去了,久而久之他就会对其麻木不仁,那些难听的话根本就无法伤到他。
他崩溃大哭,是因为聋哑对他来说,已经是生活对他的不公、是他这辈子日积月累的幸酸、更是他对这个世界的崩溃。
他在想这个世间要是能多点关爱就好了。
可关爱来了,却有人像个没心的强盗一样,正大光明又自以为豪地抢走了他此生才得到的那一点点关爱。
不知为何,悲伤突然充满了何不羡的心,他说出很沉重的话:“我知道。因为我曾经也很想要得到那样的关怀。”
可是,可是。
幸好,幸好。
又但是,还但是。
怜笑也变得很沉重压抑:“大家都在说世人,世人。大多数时候,世人到底是什么人?是这样的人吗?是那样的人?还是你呢?”
他看向那些一直在想让自己消失的人,又看向那位聋哑人,最终看向何不羡。
这个问题,何不羡也答不上来。
“也许有时候众神口中所谓的世人是指的某一个人吧。”怜笑低着头,无奈地说了一句,“对于我而言,有没有世人,有没有信仰,又怎么样呢?无非就是如身后人所说的那样,消失吧。”
是吗?是吧。
算了,罢了,忘记吧。
怜笑在众人吵杂中走出来,他打算将这一切都抛置脑后不去想了。
可何不羡不一样,他当真了。
他真怕自己的神就此丧下去,认为自己真没必要存在世上,然后就偷偷消失不要他了,不管他了。
于是他的话在一顿吵杂中卓越而出,震撼天地:“不不不,不是的,不是神所想的那样。神在这世上还有人喜欢,还有人信仰,还有世人的。那个世人是我,我喜欢神,信仰神!我对神的信仰,是永不崩塌的信仰!”
“神,信我!!!”
第21章 哭灵师怒扛引魂幡
“神,信我!!!”
信自然一直都是信的,只是他现在陷入自我纠结中无从找出突破口。但他很快就认清事实,因为自打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他存在至今是为了谁。
这个心声在他心里根生蒂固了几百年。
怜笑:“往往一个人最不愿听的话,是他最应得听的话。”
就像方才那些所谓的世人说要他赶紧消失一样。可他要消失时,根本就不用世人来说要自己消失才消失。但倘若他还想在这世上,就一定能永远待在这世上,永远。
其实说白了,那些世人说要他消失的决心根本就不算数,因为他们都不是属于怜笑的世人。在这个世上能让怜笑真正感觉到自身没有存在价值的,又非要自己消失的人只有何不羡。
所以日后只要何不羡说一句“你不值得我信仰了”时,那才是怜笑真正要消失在世间的时刻。但如果真有那一天的到来,那就消失吧,不带任何遗憾的消失,他也无怨无悔。
可是那一天永远都不会到来,因为何不羡是会一直信仰自己的善信。
这不,他就在身边对自己说:“不该消失的人是永远不会消失的,冥冥之中自有人在牵挂着。”
怜笑看他一眼,没有说话了。
他们离开这个村镇,远离了这里的世人。
看怜笑行走的方向好像不是什么太平静的地方。
何不羡:“神,我们要去哪?”
怜笑拿出一个册子,说:“相公山。”
何不羡:“为何要去相公山?”
怜笑:“花与君在消失前曾在相公山办过一件大事。”
至于是什么大事,那都已经是两百年前的事情了。
他们抵达相公山附近时,恰巧碰见当地村民在办丧事。
其中最能引他们注意的是跪在灵柩前穿着丧服在哭泣的姑娘。瞧其容貌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却能将哭丧哭得很有那味。
所有人都认为她是死去之人的女儿才能哭得天地同悲,但实际上听同村人说,死者的子孙后代是坐在一边光顾吃席的中年男子。
那这个正在哭丧的姑娘又是何来历?
“真没心,娘死了,还能吃荤吃得津津有味。”
按常理说凡是家中有过世者,家中子孙后代必须戒荤,并且在办满丧事期间都不得吃荤。可这家子孙后代却能破坏礼俗,在哭丧未完前就开动荤食,这是完全无视了流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