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鼻子小眼睛皱巴巴的娃娃那样小,褚放两只手就能完全托住他,但是小家伙又那样软,褚放甚怕一不小心这小家伙会从她手里滑下去,不肯抱,又闹不过大家起哄,就摸来个大红包塞进小娃娃襁褓里,多说了几句祝福话。
大概是人长的好看小娃娃都喜欢,褚放说完祝福的话,那小娃娃转着滴溜溜的小眼睛,握成拳的粉嫩小手松开抓抓虚空,咧着嘴冲褚放笑起来。
逗笑了厅里众人,这才被放过。
脸上锅底灰都没擦干净的范侯与儿子一起随褚放走出大厅,三人站在院子里简单聊了几句,看得出来褚侯接夫人心切,范侯调侃两句就放了人走。
客房离酒宴不远,褚放推门进来时,周素芜就端端正正坐在椅子里等她。
听见有脚步声,周素芜抬头望过来,看到是褚放,她愣了一下,而后伸开双臂,有些委屈,又乖巧得有几分小心翼翼,说:“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你好久了。”
“还好赶上了。”褚放松口气走过来,察觉周素芜吃了不少酒,这大概是,是认识周素芜以来她吃酒最多的一次了吧。
周素芜没牵褚放的手,而是搂住了后者的腰,她把脸贴在褚放肚子上,甫低声开口,委屈就止不住地往外冒,声音都哽咽了:“我以为,你不来了。”
“怎么会不来呢,答应你了就一定回来接你回家的,”褚放低头摸摸哭鼻子丫头的脸,果然有些发烫,她温柔说:“我们回家吧,能走么?头晕不晕?”
“晕的,”周素芜抽抽鼻子,把眼泪蹭在褚放干净的带着隐约皂香的袍子上,耍赖说:“头晕厉害,走不动的。”
“好吧,”褚放说:“晕的厉害那就不走路。”
那夜走的迟散得晚的客人都亲眼看见了,褚侯用自己的披风遮着醉酒的褚夫人,把人一路从客房抱到府外马车里的,中间半步没停,更没假手他人,恩爱羡煞多少人呦。
范家父子亲自把人送到府门外,又目送随侯府马车走远。范侯世子感叹说:“爹,褚侯是真大方,单子上随了二百两份子钱,褚侯夫人送小孩一套足金的长命百岁项圈手镯,方才褚侯去厅里看娃娃,塞的红包也是张百两银票。”
“我儿当往再深处想。”范侯拍一下儿子上臂,见儿子思而不得,耐心说:“以往褚侯孑然一身,入仕而不入世俗,大可随心所欲,如今他已成家,今次瞧着与夫人感情也挺不错,当年煌煌褚氏,而今差不多也到重振之时了。”
“爹此言儿不得解,”范侯世子想了想,说:“褚侯无亲无故,就算现在开始刻意结交世家,他也仍旧根基单薄,纵然有鹤梨周氏能相助,想来也不过那样,毕竟褚侯如今已然荣贵至此,他若再想往上,等着他的就只剩下月盈则亏了。”
范侯笑起来,折身往府里回,说:“急什么,等轮到你去赴褚侯家满月宴时,你就什么都知道啦!”
“是么,”范侯世子随父之后而回家,低低嘀咕说:“那就希望褚侯回家多干正事了,我也好早些去吃他儿子满月宴,看看这位神仙他葫芦里卖的倒底是什么药。”
第8章
范侯世子的愿望想来是没法实现,被人祝福回家多干正事的褚侯坐在马车里,思绪罕见的有些混乱。
行进中的随侯府马车微微摇晃,醉酒的周素芜脑袋昏沉,她不想动,就赖在褚放怀里,也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闭着眼睛,没睡,不动,也不说话。
不知过去多久,直到马车稳稳停下,桑林在外面低低禀告了声“到家了”,像抱孩子般抱着周素芜的褚放拍了拍她后背,似是准备开口说下车,结果周素芜先一步紧紧搂着褚放的手,瓮声瓮气问:“为什么疏远我?”
她糊糊涂涂想了一路,觉得定然是自己做错事在先,惹褚放不高兴,所以褚放才疏远她,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自己到底哪里没照顾好这尊大佛,她愿意知错就改,可那总也得叫她知道自己到底哪里错了吧。
“没有,怎么忽然这样说。”褚放就这样小心抱着怀里的人,便是行了一路,仍旧觉着这女子身娇体轻,几乎费不去她多少力气。
此刻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就抵在自己肩颈窝里,褚放叹口气,硬是忍住了把下巴搁在她发顶的冲动。
天气渐渐入夏,两个大人抱在一起该是热的,奈何周素芜吃了许多酒,贴着褚放凉凉的肌肤反而觉得舒坦,她此刻分不出神思来考虑褚放热不热,她贪凉,额头就又往褚放脖颈处拱了拱。
她不想说话,又觉得有什么必须说,于是她晃了一下因为被褚放抱着而悬在虚空的脚说:“我们这样,算什么关系呢,算朋友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