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是重逢那刻。
那时她的眸子里有怨艾,有生冷,但没有暗淡。
余欢盯着那漆黑里的魅影,将过往一一复盘,思考良久,才最终锁定在那年三月。
从那个月开始,胡怀瑾再也没有抬头看过自己,哪怕是自己唤她,也是一副病弱不堪用的样子。
她不是真的生病了,她是心累失望了啊…
那个月开始,她再也没有和自己并肩走在开会拿材料的路上,而是一点一点慢下来,将自己远远坠在后面,拉开距离。
停在原地远远的看着,像是在看一个缘分已尽的离人。
那时的她会不会哭,会不会难过自己感情错付?
自己能察觉的到胡怀瑾刻意隔开的距离,却怎么都不敢回头问她。
怕看见她失望的眸子,乃至滑落的泪水。
休对离人放悲声,胡怀瑾那时朋友圈的一句话。
在那之后,鲜少有文字的话语,忧伤的歌倒是多了起来。
那个月开始,她的话渐渐少了起来,再也没有反驳过自己的意见,只是一味逆来顺受,指哪打哪。
她不可能丢下整个社团独自离开,她不是薛平贵,不会放下西凉无人管,她重情重义,学弟学妹见了都乐得叫一声姐,却被自己伤的最深。
离她最近的会长,离她最近的自己。
或许从那时开始,自己看见的,仅仅是浑浑噩噩的躯壳,而非真实的她。
她把自己困在冷冰冰的城里,闭门下钥,再不见客。
那个月开始,她和自己渐渐生分起来,连帮她拿聘书都会得到一句没什么感情的谢谢。
后来阴差阳错补的那张聘书,她甚至不想再要,只学弟拿了来,又恰好都在教室,才勉为其难的收下。
自己也会别扭,疑惑她为什么一时间可以如此生分疏离,却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和理由开口一问。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不是一日就寒心的,而是日复一日的受伤,才会眼眸暗淡,心如死灰,对自己再不抱任何期待和希望。
哪怕那时自己勇敢一些,拦下她,找寻个角落,面对面真正好好聊一聊,或许事情都不会发展成这样。
她也不是没和自己聊过,只是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原点,之后再也不提。
胡怀瑾依旧看着自己,眼眸里的温度越来越低,嗓音也有些嘶哑,“你在想什么?”
“我…”余欢脑袋已经吓停转了,想了半天,还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有点被你吓着了。”
“是吗?”胡怀瑾冷笑一声,收敛了些气场,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副斯文温敛样子。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余欢之前看不明白,和胡怀瑾在一起这么久,还是看不明白。
她像个万花筒,从不同角度看去总会有些许差别。
横看成岭侧成峰。
“你怎么突然…”余欢怯懦起来,再也没有了骄傲又放肆的样子,小声嗫嚅着。
“没事。”胡怀瑾顿了顿,站起身拿起自己的手机,“我去给岳父岳母挑礼物了。”
“谢谢你帮我熬的药。”
坏了。
余欢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不好。
胡怀瑾开始生分了。
“胡怀瑾,你回来。”余欢慌忙喊住,搭着胡怀瑾的肩转到面前,献上一吻。
胡怀瑾没有拒绝,也没有主动,只是由着自己深入,气息却没有丝毫紊乱,乃至连互动都没有。
胡怀瑾小心推开余欢,匆忙结束这个以安慰为目的吻。
“你是想起以前的事了吗?”余欢心里直打鼓,却不想再次逃避问题。
“是。”胡怀瑾垂眸看着余欢,言简意赅。
惜寒说的对,伤痕只会结痂,不会愈合,每次撕扯开伤口,都难免鲜血淋漓。
“对不起。”余欢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先一如重逢时那般道歉。
“我错了,你别生气,你身体吃不消。”
“我没生气。”胡怀瑾看余欢慌乱起来,心里莫名其妙就软了下去。
“那你怎么…怎么突然这么生分…”
“你吃惜寒的醋了吗?”
余欢看着冷漠的胡怀瑾,阵脚逐渐乱了起来。
“我不喜欢油嘴滑舌的人。”
我也不喜欢什么都想要的人。
既想顾全惜寒,又想顾全我。
更何况惜寒还有和你之前全部的记忆,有和你的过去。
可是我没有。
“我喜欢你,胡怀瑾。”余欢再次吻了上去,声音也缱绻起来,“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你撒娇也好,高冷也好,吃醋也好,发脾气也罢,我都喜欢。”
“就是求求你,别和我生分,我害怕…”
爱是场勇敢者的游戏,是一次无畏的冒险,是自由意志的沉沦,可是我不想再错过你,所以我决定放手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