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明兮:“……”
墨明兮捂脸,才觉得自己像是病了。法修翘楚当了这么多年,随便淋雨的修为,实在是荒谬。墨明兮有点不好意思,揪着季鹤白的衣服下意识想把自己埋起来。还没来得及动作,意识就被一些更为荒诞的梦境吞蚀。
梦里他被别人追着喂小鱼干,不吃就有人要灼烧他的灵魂。他听见火石碰撞的声音,柴火噼啪的声音,乱七八糟嘈杂的响声。“我不爱吃鱼……别给我吃鱼了……”
忽然一下子,又看到了如滔的剑气,延伸的焦土,天地间一片废墟,就是不见那罪魁祸首季鹤白。他因为不吃鱼,所以就要毁天灭地吗?
“季鹤白,你别太离谱……”
恍恍惚惚之中,墨明兮隐约闻到了竹林的清香,是剑阁的气息。墨明兮的梦慢慢的散去,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墨明兮依旧感觉那荒谬的梦境追在自己身后,浑身透着无力。
季鹤白沉稳的嗓音在床边传来:“不会给你吃鱼的,但是得松手了。”
墨明兮缓缓朝床边看去,只看见季鹤白露出的脑袋,以及被他抓着的季鹤白的手腕。季鹤白在床下打坐,墨明兮一下子就把他的手扔开,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季鹤白站起来活动活动僵硬的身体,在床边坐下。颇有意思的问道:“谁又逼你吃鱼了?”
“我……”墨明兮梦见了那个预言,他不好怎么开头:“我先喝口水再说吧。”
季鹤白将墨明兮拦下来,起身给他倒了杯水。
墨明兮捧着水杯,一脸匪夷所思,季鹤白还会给他倒水?!怪得很啊,墨明兮伸手在季鹤白的身上捏了两下:“你真的是季鹤白吗?”
季鹤白拿下他的手,按在他的脉门上:“你没事吧?”
……
玉京道典如期而至。
晨钟一鸣,自玉京派中飞出数百仙鹤,纷繁而不杂乱的停在城中错落的楼顶上,衔灯而立。远远看去,整个玉京的外围都变成了门派的殿宇一般。
由城门至玉华派大门牌坊,一路华灯熄灭,只留下捧玉门人手中的淡黄荧光。一时间玉京的云乐景象脱胎换骨,变得肃穆庄严。
云舟被玉京的阵法隔绝在外,墨明兮看着街上步行而来的修士。晨光之中,如同天人朝拜。
墨明兮和季鹤白挑了个不早不晚的时候加入了人群,大家都望着玉京山门的方向,没人在意身边走着什么人,他俩也没被谁关注。
他们随着人群而动,很快看见里写着玉京派三个字的牌坊。这里聚集着一些没有请柬的人,他们只能在外听道,对着被邀请的人投去真情实感羡慕的眼光。
季鹤白不以为意,绕过那些人带着墨明兮拾阶而上。
长长的阶梯徐徐缓缓的延伸,尽头是玉京派的大殿。殿前的高台之上,重重紫色纱幔之下,一个穿着蓝色大襟宽袖的修士闭目而坐。衣襟上是八卦,袖子上是日月星辰。这人面色灰沉,叫人分不清是仙风道骨,还是死气沉沉。
此人便是玉京的掌门,张真道。
季鹤白和墨明兮站得离这讲坛很近,听得见他枯哑的声音,道典讲的是入门道章,并没有什么新意。墨明兮看着台下的人听得如痴如醉,只觉得磨人得很。张真道讲了许久不知疲累,底下的人听得悄无声息。
“他像个傀儡。”墨明兮小声说。
季鹤白点头。
怪异,实在太怪异了。
墨明兮听着讲道,心中默默动了算筹。他看到张真道将他俩扣在玉京之内,随后被群起攻之。但暗市之后,他也不敢轻易相信自己的算筹,不确定是真实预示还是添油加醋的幻想。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墨明兮扯了扯季鹤白的袖子:“我们走。”
季鹤白蹙眉,他知道墨明兮又一次用了算筹。
此时道典已经接近尾声,帘幕下的人不再说话了。他远远听见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不少站在后面的人已经开始退场。
墨明兮环顾四周,忽然发现他们周围的人氛围有些不对劲。他们一动不动,似乎完全不准备离开。
这些人虽然穿得各异,脸上神情却意外的呈现出一种统一的空洞。墨明兮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他和季鹤白几乎被这些可疑的人包围。
季鹤白也发现了端倪,他低声道:“走!”
墨明兮刚想转身,身后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带得朝讲坛上飞去。奇怪的是,这些听道的人,没有一个回头看他。墨明兮手中转动法诀,他下意识用右手来捻诀,这样却让他动作慢了半拍。
墨明兮在重重幔帐中站稳,术法被人强行熄灭,是张真道。
“小友莫怕,我与你师父也有一面之缘,今日只是想见见你。”张真道的脸上堆满了笑意,透出一种和面容不符的慈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