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脸靠得极近,我能看到他脸上细致的绒毛,还有他变得灼热的呼吸。
他那一双幽深的凤眸,柔光潋滟,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滚了滚,煞是好看。
我还以等着他的答案,他忽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带着倔强的两片薄唇,压了下来。
那一刻,我有点慌,心尖颤悠了一下,脑中一片空白,紧闭双目,感觉着嘴上那波荡开的凉意,不停地摩挲。
不知道是何时结束的,胡陌炀仓惶而逃。
我捂脸羞得钻进被窝里。
转日一早,胡陌炀一声不吭,拉着我便去了书房,梁家父子对胡陌炀的迷之行为,也是一脸疑惑。
我们现在住在万安药铺后面的居家住宅里,原是打算再住些时日,等胡陌炀的伤好全了,再去往上京的路。
第71章 他不吃人心,如何能长久地保持人形
他倒没有受伤的样子,日日拉着我练功学习。
练什么功?练臂力和剑术,好使用降魔剑。
学习什么?学习鬼门十三针的穴位针法,和画一些简单的符箓,同胡陌炀一起打座入定,参悟修仙之道。
叫我一个凡夫俗子修仙,这厮怕不是修道修傻了,我还是偷去找皮皮,吃糖葫芦,斗蛐蛐儿玩去。
“干娘,胡三爷他不是狐妖吗?他不吃人心吗?”
“应该不吃吧?若是要吃,我让他第一个先吃我的。”
“那他不吃人心,如何能长久地保持人形?他又不似我有一半的人类血统。
我阿娘说过,修炼的过程中会经历“三灾”,第一个五百年,当明心见性之后,就会遭遇天雷劫。
那时,妖便能修成人身,也有了一定的仙根。但胡三爷只有四百年的修为,还不够五百年啊!”
我想了许久,替胡陌炀想了一个最好的理由:“他修的是仙道,吸收日月精华和大地灵气,自然不用吃人心。”
皮皮挠着头,似懂非懂,似信非信。
那日下晌,我们参加完柳掌柜的葬礼回来,梁则异常伤心,似乎是想起了皮皮的亲娘。
丧妻之痛在他体内苏醒,文弱善感的书生形男子,拉着胡陌炀喝了七八盅酒,哭哭啼啼。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错就错在不信她。”胡陌炀说。
梁则哭道:“胡兄有所不知,我同玉娘事前就有隔阂,其实我一早就知道她乃蛇精,但我并未揭穿,饶是想她能信任我,亲口告诉我,但她没有。
婚后,她每隔一年便要离开我月余,问她做什么,她支支吾吾,撒谎骗我。
许是就在那时,就为未来张家元的挑拨,埋下隐患。
我才信了张家元,玉娘出去的月余,是同其它男子私会去了,再加上玉娘怀上娃娃也不告诉我,我才更加笃信了张家元的说法。
这才……酿下大祸!
昨夜我梦中瞧见了玉娘,玉娘对我说,她不怪我,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因为人妖结合,本就有违天道,她只盼只她一人受天谴,保孩儿和我性命无忧。
但是,玉娘的遗愿,怕是不得安息。”
梁则虽醉,但意识是清醒的,转头看向皮皮。
皮皮乖巧地帮忙收拾药材,可细嫩的小手臂刚伸出,便隐约可见淡淡的蛇皮,又长出来了。
梁则心细,是最先发现的,我冲过去拉起皮皮的衣袖和袄衣,手臂,肚子,脖子,都有淡淡的蛇皮纹路,真真是又长出来了。
这就是梁则口中所提的天谴?
我心隐隐作痛,如梗在喉。
皮皮拉下自己的皮袖,抿着小嘴笑,懂事得让人心疼:“没事儿,我习惯了,干娘不用难过。”
我摸着皮皮脑袋上才刚长出来的新发,多想帮他留住,蛇皮长多了,这些头发怕又是要脱落的。
梁家人的遭遇,给了我和胡陌炀极大的震憾,因为,我是人,他是妖,我们和梁则玉娘是一样的。
打那儿以后,胡陌炀对我的态度,有了明显的变化。
我原以为自昨夜那不同寻常的一吻,我俩的关系定是亲密不少,谁料才开心了一天,又回到了原点。
不,比原点还要冰点。
第72章 城里有长得像夜叉的洋人,还有能摄人魂魄的摄魂机
离开万欣镇那天,天气阴阴的,像大伙的心情。
梁则和皮皮送了我们一程,皮皮哭得极难过。
我能留给皮皮的东西不多,昨儿陪他画了一天的画,画艺不精,丑得很,皮皮却当宝似的收藏进箱子里。
我同他说,那些画绝计不能给胡陌炀看,他答应了。
为此,胡陌炀好奇得很,但努力装作不在乎。
上京路途遥远,这回我花了大价钱,雇了辆马车,毕竟那一万贯是靠“出卖”胡陌炀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