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尴尬又不失态地浅浅一笑:“流壮士说笑了。”
忍不住再瞧一眼葫芦,我寻思着,胡陌炀被收得过于顺利,或许会像之前那般,转瞬就安然无恙地出现在我面前,也未可知。
谁知惊鸿一撇还真是惊着了,那葫芦倏地抖动起来。
流璃之如临大敌,立即掐指划印,口中念念有词,最后在葫芦上用力一点,脸上显得很是用力。
流璃之的加持貌似并不起作用,葫芦抖得越发厉害,瞧着让人心惊胆颤。
蓦然“砰”的一声巨响,葫芦炸了,我下意识地抬起手臂一挡,葫芦碎片被震得四零八落。
待我睁眼再看之际,一只狰狞霸气又凶狠的宠然白狐,嘴边淌着大量的妖血,咬着拼命挣扎但无法挣脱的流璃之的脖子,冲出仙家楼的大门。
在飞身腾跃之前,白狐回眸看了我一眼,红眸迸出的光瞬间黯然,徒留悲情神伤。
那样银白月光的黑夜,那个眼神我永远也忘不了。
我站在仙家楼前,呆滞地望着他们消失的地方,心下徬徨,我不知道自己该担心谁,但是有一句话不吐不快。
“不是我!”
至于刚才为什么没说出口,我想那化妖符水虽然不是我亲手放的,但是严格来说,也算是默认了流璃之。
流璃之有一句话说得很对,狐妖最会魅惑人心,我一定是被着了他的道了,所以才会如此不正常。
“他是吃人的妖魔,帮捉妖师收服他,是正确的,我没有错。”我一再地告诫自己。
回到卧房时,满地的妖血,触目惊心。
我拿着抹布,跪在地上,用力地擦洗,边擦边不停地嘟囔着:“他是吃人的妖魔,他是吃人的妖魔……”
第15章 嫁鸡随鸡,嫁狐随狐
翌日,天不亮,我便将木栅栏的鸡全数卖入集巿,临走前多瞧了好几眼那些鸡。
瞧见那些鸡,胡陌炀那双黯然神伤的眼睛又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卖吧卖吧,鸡总是要卖的,为远行,也为遥远的未来。
当我背着行囊,怀惴着沉甸甸的一袋银钱货币,忐忑不安地走在离乡的道上时,天边露出鱼肚白。
本以为就此海阔天空任我翱翔,谁料老天爷还是同我开了个玩笑。
买鸡的刘大头觉着我有跑路的迹象,我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跑去找村长告密去了。
当密密麻麻的火把出现在地平线上时,我被包围住了。
村长皮笑肉不笑地问我要到哪里去,我给他一个自认为挺灿烂的笑容:“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结果可想而知,我就像戏本里的孙猴子一样,被压在了五行山底下。
村长说要请我回去,然则是押,两个大老爷们儿像拎小兔崽子似的,一路把我拎回仙家楼。
还专门让人守住仙家楼,借口倒是漂亮,说是近来匪贼猖狂,要保护狐仙夫人的安危。
天刚亮,七大姑八大姨拥着我姑母来劝我,什么“嫁鸡随鸡,嫁狐随狐”,弃狐大仙离去,那就是不守妇道。
表兄搀着被气坏身子的姑父,前来唾骂我,说我是白眼狼,他们辛辛苦苦养大我,我如今飞上枝头发达了,却不思报答,竟弃他们于不顾。
我捂着被被姑父姑母点疼的额头,回望那块刻着“狐大仙之神位”六个红漆大字的“夫君”,深深地感觉到,被命运扼住了喉咙。
这样看来,近期之内,我是逃不掉了,唯有静待机会,我就不信,他们能看我一辈子。
留下来日子若是清静,我倒是乐意,就怕他们又找我祈福除邪祟什么的,为躲避那些事,我日日上山采草药,他们爱跟就跟,我权当没看见。
偶尔被信善逮住了,我便诓他们事不过三,今天施法过于频繁,体力不支,不宜出马。
也有实在看人家可怜的,瞧着像邪祟附体又不是很有能耐的,我便用胡陌炀教我的少商穴三分针法,赶走邪祟。
别说,还真是挺神奇的,救了人,自己也高兴。
于是,事不过三的白仨儿这个外号就不径而走了,我对这外号很有意见,不许人喊。
只可惜,舒坦日子没过两日,又开始倒霉了。
这,要打从一只鸡说起。
那日,我卖完草药正准备回家,忽而听闻,做家禽生意的刘大头哭天喊地的嚎叫声。
我问旁人:“刘大头这是咋啦?”
“他禽棚里的家禽全死绝了,一年的生计全毁了。”老大爷摇头叹气,“我家的也有了些苗头,正想着法儿治呢!”
回去的路上,我又陆陆续续瞧见,不少村民家院里都躺着死僵的家禽。
略懂医理的我,心里跟明镜似的,一场禽瘟已在村中悄然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