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也不再多过问什么,匆忙的背影随即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林雨桐有条不紊地指挥着自己手底下那堆训练有素的急救科的医生护士,但看到秦霜野选择的样子还是把她给吓了一跳,从手臂以及其他什么地方淌出来的鲜血慢慢蜿蜒到地面或者被褥上,一旁各种各样的仪器发出来的声音滴滴答答一下一下刺痛着所有人的耳膜,包括上面显示着的数值一起。
“其实她这个情况我是不建议做开颅手术的,一是她是凝血障碍体质,二是一般做这种手术死在手术台上的概率比活下来的大,如果成了的话也有可能就成植物人了。”林雨桐捏着报告夹的一角,靠着医院冰冷的墙壁对着楚瑾以及其他警员说,“所以说,还是建议保守治疗,看看她自己能不能扛过来了,不过前提是她得有一个求生的欲望。”
楚瑾明明自己也伤得很重,但却不顾自己老爸用力把她推上急救床以及各位警员的劝阻也要在这等到秦霜野抢救结束。
林雨桐朝着她扬了扬下巴,说:“小瑾,我们也还在努力,刚给她输了3000毫升的血,目前血是勉强止住了,其他的我们尽力而为。这里是医院,我们肯定是不会让她就这样死在这的,不过你们也还是要有个心理准备,你也得去检查一下。”
楚瑾整个人都在发着抖,一晚上秦霜野被下了几次病危通知书,光是被这吓得也不轻,她嘴唇微动,站直身体勉强让自己的背和墙分开,可才微微举步朝着林雨桐走过去,她眼前一黑,这个人直直地倒在地上。
“来人!快!快!”林雨桐转身就喝道。
刘天生摁着邵闵的肩膀把这小姑娘推出去,嘴里边说道:“快去叫楚厅和陈局!再把敏姐也通知一下,快啊!”
·
“阿爸?”开裂的木门被人推开了,走进来一个端着盛着见底清粥的豁口碗的小姑娘,身材瘦弱,皮肤苍白得不正常。
见躺在床上的男人没有反应,她才举步走进去。
她一骨碌跑到墙角放着的咸菜缸那取了一勺子腌制得黑黢黢的咸菜扔在粥里,搅了搅后就放在床头柜上,随即转身跑出去,未几端回来一盆凉水。
在满地药盒和针头里,秦霜野勉强找到一个位置放那盆水。
她麻溜地撸起袖子把一条流苏毛巾扔进水里泡了几秒,随即拿起来拧干捏在手里,转身给那男人擦拭身体,点着皮肤上流出来的脓液,不一会整条毛巾和水盆里的水都变得褐黄褐黄的。
秦霜野对于每天要给她爸擦拭身体这件事做得很得心应手,而她虽然看起来也不过五六岁的样子,不仅是这些,她还能端着凳子爬上灶台烧火做饭以及其他的家务,虽然从来没有人会夸她能干懂事,她也仅仅只是庆幸这次擦得很好,她爸也没有往常那样会发出痛苦的呻.吟。
不过就是很奇怪,这几天她爸都没有力气再打骂她了,整日都是躺在床上不动,昨天还有声音的,整间狭小的房间里满是难以言喻的气味,在盛夏午后竟然萌生出些许凉意,让秦霜野透不过气来。
其实从外表上来看,她爸那具干枯瘦弱到皮包骨头的身体只能勉强叫做人,更切贴些的话应该叫他怪物或者尸体。
不过小姑娘不懂这些,因为实在是太小了。
秦霜野把那盆水端出去洒了,过会回来给他喂一天一餐的饭,今天煮粥时小姑娘就在发愁米缸已经见底了这件事情,以至于她都在想要不要明天再去找陶阿婆再借点米,虽然还是会担心被那家人给赶出去。
没事没事,只要一点点就好,她爸喝粥就行了,她继续啃她的野菜根。
她把脸盆放回院子那棵龙眼树下边,抬手伸了个懒腰,忽然看见有几个光着膀子的男人拿着酒瓶子浩浩荡荡地大步走到她家门口。
秦霜野打了个寒颤,随即拔腿跑回屋子里把他爸那个房间的门锁上,自己躲进厨房的橱柜下边的小空间里躲起来。
不知道那几个男人闯进院子里骂骂咧咧说了什么,而后就听见□□的声音,她对于这些事情已经很习惯了,他们是她爸的债主,她爸为了吸毒欠了一屁股债,于是秦霜野对于这种躲债的方式还是很熟悉的,之前她爸还能走的时候会带着她上山躲几天。
秦霜野捂着嘴眼睁睁看着他们把那间房门给踹开了,而后冲进去,有碗掉在地上碎掉发出的声音,也有啤酒瓶瞧在身体上发出的沉闷声。
不知过了多久,那群人才骂骂咧咧地走出去,大抵是觉得这趟来看到她家家徒四壁没有拿到任何值钱东西吧。她又趴在下面等了一会,确认他们不会再回来之后就蹑手蹑脚地爬出来,拍拍破衣服身上沾的灰尘和蜘蛛网后就举步朝着她爸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