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抬眸和他对视良久,随后淡淡道:“我该走了。”
雨霖似乎十分不舍,他看看通风口外的夜空,再看看年轻人阴晴不定的脸,最后将自己的酒杯递给他:“好久不见。”
年轻人嘴角扬起一个危险的幅度,强烈的反社会心理驱使他想要玩玩面前这位故友的真心,但两个反社会人格聚在一起肯定能爆发出更加绚烂的火花,但时间在提醒着他要赶快离开。
他只得就着雨霖的手将那杯酒一饮而尽,抬手抹了抹唇角笑道:“我希望你别藏私货。”
雨霖摆摆手:“怎么会?我这个人向来就不会坑自己的身边人。”
年轻人朝着角落里的男人笑了笑,似乎是在向这个人感谢些什么:“把这具尸体抬到那边吸引警察是个苦力活,所以您辛苦了。”
角落里蜷着腿坐着的黑衣男子闻声抬起自己刚才一直埋在膝盖处的脸,搭在腿上的手修长白皙骨骼突出,手指处甚至还有长年累月摁吉他弦产生的茧子。
“我说随俗你也别这么孤傲了,出来叙旧啊。”雨霖被年轻人这句话勾起了兴趣。
随俗摆摆手起身,径直走到秦蔚早已没有温度的尸体那打算搭把手将手脚上的束缚取下来。
雨霖也不自讨没趣,逆光而立望着年轻人远去的背影,颀长的身影在影子中被拉长,微笑着对着这个背影轻声说了句:“晚安。”
·
秦霜野整理好资料放进文件袋里,随即抬眼看了下阶梯教室的挂钟。
23:08.p.m
她有些疲惫地揉了揉肩胛骨,打算去洗手间将手掌上的粉笔尘洗干净,开了振动模式的手机忽然亮屏,来电显示是楚瑾。
“……”秦霜野在心里骂了句脏话,随即拿起手机摁下接听键,“喂。”
“阿野,你怎么还没回家啊?”楚瑾在电话那头拿着毛巾给自己擦擦头发,而后拉开抽屉拿出面霜旋开。
“准备回去,刚有几个学生拉着我问了一大串问题,耽搁了。”秦霜野把头发扎成一个简单的低马尾,随即打开水龙头将手放在下面冲洗,“你想要我帮你带什么东西回去吗?如果只是想知道我安不安全就挂了吧,我用肩膀夹着手机好麻烦。”
楚瑾把面霜摊在手上,而后在里面加了点精华液:“那你快点,不仅楚队想你了,我们小小瑾也想你了。”
秦霜野慢慢拧起眉:“好好说话。”
“开玩笑开玩笑,”楚瑾挪揄道,“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们去生一个也不错,实在不行就领养吧,最好能像你一点,漂亮还理性。”
“真这么想啊。”秦霜野笑起来。
“对啊,我妈不是想带孩子嘛,到时候咱们只管生,把这祖宗扔给她奶奶就出国旅行,我看现在技术也支持。”楚瑾吊儿郎当一笑,“我照顾你一辈子都不厌倦的。”
秦霜野眼神忽然黯淡下来,强颜欢笑道:“楚瑾。”
“啊?”
秦霜野悠悠走出科技科,看着篮球场上穿着作训服挥洒汗水的学警:“你母校还真的不管什么时候睡觉的啊?”
她还以为是什么要紧事呢,差点心脏骤停:“那是,我之前和盛夏他们在一个系时一有空就去篮球场打篮球,还有一个小型乐队呢,所谓年少轻狂啊,傻不拉叽还觉得咱哥几个这么和辅导员对着干很帅,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秦霜野抿着唇,手指不受控制地捏紧口袋中的折叠小刀,轻飘飘地笑了笑:“楚瑾,如果某天我因为这病或者是某种原因离开你了,你会不会重新找一个对象过剩下的几十年?”
楚瑾收拾化妆品的手一顿:“怎么会,我们阿野很有福气的。”
“我是说如果。”
“不会,大不了我就学我姥给我姥爷守寡那样,即使阴阳两隔也愿意在世界的另一头继续等你,做人呢就要有始有终。”楚瑾说,“再说了,前几天陪你去拿药的时候那护士不是说了吗?这病是可以治好的啊,只是时间问题,虽然你可能会对我忽冷忽热,但本质上不是还希望我能不对你烦嘛。”
秦霜野听到这个“时间问题”突然释怀了:“可我已经病了快十六年了啊。”
两人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各自轻微的呼吸声。
最终还是秦霜野开了口:“好了先不聊了,我等会上车了。”
楚瑾闷闷地应了:“……嗯。”
莫约半小时后,随着防盗门被人由外推开,发出一声冰冷的机械音后楚瑾微微睁开眼。
秦霜野把包挂在玄关的挂钩上,抬手把头发撩到耳后并把原本系得规规矩矩的衬衫扣子解开两颗扣子,恰到好处露出点诱人的锁骨。疲惫地活动活动脖子后把高跟鞋换下来径直走到沙发旁伸手将盖在楚瑾身上的毛毯拉上肩膀,并将空调调高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