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林自秋大惊失色,瞪大眼睛看向门口处,往后退了两步。
“皇……皇帝哥哥。”
他像以往一样靠近皇上,支支吾吾道:“这小太监毛手毛脚的,一不小心就把皇帝哥哥送我的花瓶撞碎了,我气不过皇帝哥哥的一片心意被他糟蹋了,于是一时气不过……”
“罢了。”
皇上似乎神色有些疲倦,挥了挥手让那小太监下去。
小太监便拖着伤腿连滚带爬地出去。
皇上蹙眉。
林自秋知道他这次前来看他一定会提起那件事,也知道皇上之所以晾了他好几天,应当是生他的气了。
他与皇上身边的彭公公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神色冷静。
他当即跪下,主动认错道:“是我受了他人的蒙蔽。”
“有个婆婆通过彭公公找到我,说是知道我的身世。她是我邻居的婆婆,自小看着我长大的,我自然就信了。”
“她还拿着一个信物,称是我娘临终前交给她的,说等我懂事了再请她转交给我,叫我拿着回来认亲。”
“竟不知道……”他说着已是泣涕涟涟,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她撒了如此弥天大谎。”
皇上侧目看向彭公公:“有这样的事吗?”
彭公公掐着语调道:“回皇上,确有其事。”
“后来御史大人亲自前往晋州调查,这才发现他的亲生儿子另有其人,林公子也是受了蒙蔽。”
“那个婆婆现在何处?”
彭公公将腰弯得低了些:“得知真相后,奴派人去找了她,却发现人已悬梁自缢于家中。”
皇上微微皱眉。
林自秋哭得更是凄惨。彭公公面露不忍:“皇上,林公子自小没了母亲,一听到自己的亲生父亲可能还在世上,怎么能不心急如焚呢?这才让有心之人有了可乘之机啊。”
提到他的母亲,皇上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些。再开口时语气也不免柔和了几分:“行了,起来吧。”
林自秋抬起头,泪眼汪汪望着他:“皇帝哥哥可是不生我的气了?”
皇上不语。
彭公公则亲自上前将林自秋扶起来,在皇上看不到的视角对他使了个眼色,又扬声道:“方才在外头听到小宫女议论说,林公子这几日吃不好也睡不好,如今也还未用膳吧?”
林自秋弱弱“嗯”了一声,顺势道:“我让人做了皇帝哥哥爱吃的菜,不如皇帝哥哥留下来用膳吧。”
皇上到底还是陪他用了晚膳。
“开春了,过几日你便先去国子监上学吧。”
末了又道:“你的生辰宴我已让人在准备,若是有想宴请的朋友尽管与彭茂说。”他说着看了彭公公一眼,“好生操办。”
“还有一件事。谢御史的儿子……你须登门向他道歉。”
“这件事总归是你糊涂了。”
皇上神色讳莫如深,他早就知道此事,原本只想草草揭过。
但今日,摄政王特意提起了此事。
连他都有些好奇,摄政王……又是何时与谢经鸿半路认回来的这位儿子相识的。
数日后,消息传至京城,战功显赫的年轻将军陆少煊不日将自北漠启程回京述职。
林自秋知道,陆少煊心悦他,专程回来定是为了给他过生辰的。
殊不知,陆少煊在北漠已经鲜少想起他,这段日子里反而一直在找沈夕昭。
那个从前跟在他身后,赶都赶不走的人。
而远在北漠的陆少煊也收到了一封来信。
写信者是林自秋。
他其实挺喜欢林自秋的,只是见不到便也忘在脑后了,如今看到这封信,心中的情愫又有死灰复燃之势。
将信件揣在怀里,等到夜深人静回到营帐才小心翼翼地拆开。
信上尽诉衷肠,直到末尾才写到他生辰将近,但也言尽于此,戛然而止。
陆少煊自然知晓这其中隐含的意味,心中万分甜蜜。
秋秋总是这般善解人意,想让他回去陪他过生辰,却又不挑明,唯恐耽误了正事。
但秋秋十八生辰,此等重要时刻,他怎能缺席?
他立刻提笔,请求当今圣上应允他回京述职。
书毕,陆少煊脑海中又浮现出与林自秋的模样。
想起他们初次见面的模样。
那时初遇,林自秋穿着戏服扮成女子的模样,只是惊鸿一瞥,那模样和笑容便深深刻在他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
陆少煊拼了命地找他,一直搜寻无果,直到在宫宴上见到了皇上新认的义弟。
方知女郎乃是男儿身,难怪他找不到。
后来又出现了一个人。
沈夕昭……
陆少煊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他,也对此并不关心。
仰慕他的人之多,沈夕昭不过是其中之一。只是仗着和林自秋有几分相像,陆少煊没有让人将他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