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错了,能改才是好事。”景熙帝用毛笔点在他的脑门上,微微用力,“晋王妃身体向来不好,好不容易出府一趟,还被你冲撞了!”
他拿出一本奏疏轻轻打在汉王的头上,“你府里那些人,也该好好管教管教。”
汉王还想说些什么,便见营营上前在皇帝耳边轻语几句,他瞬间闭了嘴,在一旁安静呆着。
不多时,曾奉御进门,往地上一跪,便将在宁寿宫一事说了出来。
熏香袅袅,气氛沉寂。
景熙帝微微蹙眉,缓缓开口,“既是有了病症,就该对症下药。你再翻翻药书,治疗该怎么来你看着办,若是尚药局药材不行,你便去朕的私库里拿。”
“此事不宜伸张,便是晋王妃,你也先瞒着。”
待曾奉御离去,汉王神色恍惚,他突然想起逝去的父兄,心里有些难过,小声道:“阿兄,我不知道,我真不是故意的。”
“嗯,阿兄知道。”景熙帝温声道:“晋王妃的病情,出了这个门,你便当忘了。”
汉王点点头,只是心有内疚,“阿兄你放心,我这就回去搜集天下名医,一定会把晋王妃治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8章 打算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我患有玫瑰癣。”
徐氏趴在榻上,肚子下垫着隐囊。她披着长发,只着粉色诃子,两根细绳在后背松松垮垮的系着,白皙的肌肤上也起了许多红疙瘩。
月白拿着药膏细细的抹着,“也不怪殿下,奴婢虽然听说过这玫瑰,却从没有见过。”
群青心直口快:“殿下,您最近怎么老是受伤?要不要去庙里拜拜。”
徐氏也有点郁闷,“都是意外而已。”
这时,殿外一片嘈杂之声。
徐氏起身,整理好诃子和襦裙,披上锦纱外衫。
“你去看看。”
月白走到殿门立定。
远远走来一位年龄稍大的宫女,身后跟着两个高壮的宫婢,而院子已被内侍围住,中间放了长墩,看不清模样的宫婢趴在上面,只听到木棍与皮肤接触的碰撞声,另有几位宫婢垂头跪在地上,捂着嘴不断哭泣。
一连几日太阳高照,今日也不例外,热得月白眼睛都流了汗,眼皮跳个不停。
她伸手掐了自己一下,收敛心神,跨过门槛迎了上去。
“给嬷嬷请安。”
“你是殿下身边的月白吧。”
走得近了,便见这位嬷嬷穿着鸦青色锦衫,梳着高鬓,发上只简单插了一支银簪,面色柔和,看起来是个好性子的。
她扶起月白,笑道:“小娘子长得真标志,不愧是在殿下身边伺候的。我姓宋,唤我宋嬷嬷便是。”
月白面上笑道:“宋嬷嬷。”接着将人迎了进去。
殿里安静,置了绿釉龙柄博山炉,香烟透过盖上镂孔徐徐溢出、袅袅徘徊,云雾缭绕。淡淡清香中,榻床锦纱帐幔逶迤垂地,只隐约露出王妃倚靠在凭几上的身形,绰绰约约。
宋嬷嬷微微敛笑,神情肃穆,磕头行礼:“奴婢给王妃请安。”
“起来吧,你是娘娘身边的老人,不必客气。”
徐氏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却让宋嬷嬷心中有些不安。
主子到底是主子,即便年岁还小。
她俯首,说话有些谨慎,“殿下,您进殿等候多时的事情,是宋瑜自作主张,已被娘娘责罚;除此之外,茶水房的宫女伺候不周,娘娘也命人处置了。”
帐幔内久久未语。
宋嬷嬷硬着头皮,道:“您今日受了惊吓,娘娘特意让奴婢送来一些滋补的吃食,聊表寸心,还望殿下笑纳。”
徐氏轻声道:“母后的心意,本宫收下了。”
“母后还有什么吩咐?”
宋嬷嬷松了口气,道:“娘娘担心王妃没人照顾,便想让您留在宫中多住上几天。”
徐氏顿时不太乐意,宫里多无聊啊,既冷肃,又沉闷。她今日刚刚出去逛了坊市,正是新鲜的时候,才不想呆在宫里。
“宋嬷嬷!”
徐氏语气重了一些。
宋嬷嬷心中一紧,倏忽跪了下去,“殿下,这是娘娘的意思。”
徐氏厉声道:“放肆!”
宋嬷嬷以头触地,“娘娘,您不常进宫,今日还受了罪,娘娘心中难受,便想多疼您几分。”
胡说!
徐氏胸口起伏不定。
“月白,送宋嬷嬷。”
月白应下,将宋嬷嬷送到殿门口。
仗责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院中很是安静,只有几位粗使宫女在用帕子擦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下意识走近,待意识到什么,又退了回去,只是额头隐隐冒出了冷汗。
正欲退回内殿,便见门外一行人渐行渐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