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从以前就是,要摆脱淤泥一样的吸血虫,要成为自己人生的主宰,要利用手里的一切得到更大的利益,要抹除对于自己有危害的家伙,要离开沼泽这种让人堕落的环境,去更高的地方,握住更多的东西。
他想要的,无论是什么,都得到了。
他无疑是个傲慢的人,但是这股傲慢从来不是无的放矢,琴酒愿意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去谋划每一个可能性,哪怕是只能去赌,他手里也不只有一种方案。
这样的人生里,需要孤注一掷去赌的,琴酒想来只有两件事,哦,不,现在应该是三件。
而且很不凑巧,这三件事和眼前的望月慎都有着莫大的关系。
他在思索中,将视线投向正在镜子面前穿衣服的青年,布满自己痕迹的劲瘦躯体正在被一件一件衣服盖住,像是穿上全副武装的盔甲,这几天没给对方留下一件衣服,不排除内心存着这样比较方便的想法,也有想撕毁望月慎所有伪装的想法。
只有撕扯掉所有阻碍,才能看到坑洼不平的月亮本体,而不是远在云端的一轮不真实光晕。
里面那件不得已换上高领衬衣,外面又套上一件,最后再加上西装外套,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望月慎这才觉得自己终于恢复了正常。
从这几天的异常里恢复过来。
琴酒将对方的手机丢了过去,望月慎打开后确认了下是否有邮件之类的相关事情,然后又按灭了屏幕,逃避与他人建立联系的他,自然除了垃圾邮件不会有其他信息。
他是这么想的,但琴酒给出了不一样的答案。
“其实有人找你。”
“啊?”
“买画的,但是我随意聊了几句,对方就暴露了,你不知道他对你有心思吗?”琴酒看似无意地说道。
“什么?”刚从异常里回归正常的望月慎有点卡壳,他懵了。
他准备掏手机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然后发现自己联系列表里似乎有人被删了,客人1号山田。
如果不是1号位的空缺,他觉得自己一时半会可能不会发现。
琴酒开始复述两个人的信息往来。
【望月先生您好,请问最近有时间吗?】
【山田先生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想买画,不知道望月先生最近有没有新画的作品,我们约个地方见面如何?我知道有家店的咖啡很不错。】
【很抱歉,最近的灵感拿不出手,无法达到贩卖的要求。】
【最近有个XX画展,门票听说很难买,我这里有两张票,但是周围的朋友都没空,望月先生愿意去吗?正好可以寻找灵感。】
【谢谢,请问下门票价格?】
【是我请望月先生一起去,不要在意价格,如果望月先生不去,就没有配得上去的人了。】
【谢谢,我刚查了下门票,价格不菲,很抱歉我暂时无法拿出这么一笔钱去看画展,辜负了你的邀请很抱歉。】
望月慎越听越有些傻眼,他自己都不记得还和对方谈过这种事,琴酒是怎么做到一字不差地复述下来的。
“所以,邀请你去赏花你去了,邀请你去咖啡厅去了,还一起去看过电影,最后我随便用你的身份和他聊了几句,更是直接摆上台面,问你要不要去短途旅游,两个人。”
他的语调把“两个人”咬得奇奇怪怪。
望月慎微妙地抿唇,根据复述,他的确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但是赏花去是去了,他把画交给对方就走了,咖啡厅是聊买画的事情,对方坚持要面谈,说这样能把要求提清楚,他缺钱自然不能得罪顾客,看电影的话,是自己付的钱,因为抽奖中了一张他就去了,没想到偶遇对方,所以为了答谢经常买画,邀请偶遇的山田看了同一场电影。
他本来都没想着买一场遖峯,让对方自己选自己喜欢的,恐怖片和喜剧片,一般人都会选喜剧吧?
这也能算有心思吗?
望月慎狐疑地看向琴酒,眼睛里透出不真切的神色,这家伙未免也太敏感多疑了,怎么联想到的?
而且短途旅游这个说法,肯定也是琴酒自己引诱对方提出来的。
“算了,删了就删了,现在没空画画。”望月慎选择将这件事轻飘飘揭开。
“就这样?”琴酒反问了一句。
望月慎点头,“嗯。”
除了这样还能怎么样,不然要吵起来吗?
吵为什么要擅自删联系对象?吵为什么要伪装聊天?吵他的疑心为什么这么重?
好无聊。
他觉得自己没办法因为这种事有情绪波动,因为那个不靠备注都记不住姓名的客人,根本不重要。
“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