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到马车上。
萧辞面上神情温和又疏离,看着他手中的符灰,道:“所以你的目的就是留下那张字据?”
宋行舟点点头,“不错。”
“接下来呢?”
“让妾身想想……”宋行舟捏了颗樱桃放进口中,咬下去时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唔,这果子不如宴会那晚的甜。”
萧辞闻言心头一震,浮现出那晚他舔舐自己手指上果汁的样子。
心中好像某只小兔子要跳出来似的。
宋行舟却敲了敲脑袋,“不对,宴会那晚好像没吃樱桃。”
萧辞:“……”
“还是说说你的计划。”
宋行舟仰头看向萧辞,笑得别有深意,道:“到时候还得麻烦王爷跟妾身一起演一出戏了。”
“演戏?”
宋行舟点点头,笑道:“不过在这之前,还需要王爷做另外一件事,这符灰肯定是不能治病的,但是城中百姓却十分笃信,这不是很矛盾吗!?难道这几年间都没有因为误诊而死去的百姓吗?这些百姓的家属又为何不出来报官?所以王爷需要做两件事,第一去云州知府府衙查这几年的是否有关于状告建善寺僧人的案底,第二,王爷要去附近的城镇中,找个靠得住的大夫来,验查一下这符灰到底是什么。”
萧辞蹙了蹙眉头,“你是怀疑他们在符灰里动了手脚?”
宋行舟灿然一笑:“妾身以前听哥哥讲过一个故事,说是很久之前的某个朝代,天子都喜欢服用丹砂来益寿延年,并且天子生病都是找道士来看诊,那些国师就会炼各种各样的丹药,里面确实是实打实的药材,所以天子服下丹丸后,病也能祛了大半,所以就越来越信那些道士。”
“所以我猜想这些符纸大概也是泡过某些药汤的,在烧成灰之后合水服下,自然也有了些类似汤药的功效,若是普通的病,也确实能治好。”
萧辞冷声问:“你又是如何发现的?”
宋行舟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才道:“妾身在排队求符的时候,发现他们会问所求之病有何症状,然后不同的症状拿得符也不相同,所以我便猜想,那些符纸可能是提前泡好汤药后在晒干,才用朱砂画上符的。”
说完这些,宋行舟又觉得肚子有些饿,这几日没吃多少东西,如今身子好了胃口也开了,他伸手就要去捏糕点,却被萧辞狠狠拍了下手背。
“擦擦手再吃,刚才排队的都是家里有病人的,保险起见你还是擦擦手在吃东西。”
宋行舟乖巧的眨眨眼睛,眼看着萧辞从旁边拿出个手巾,自己则是伸出双手递过去。
萧辞蹙眉,“你是想让本王帮你擦?”
宋行舟睁大眼睛使劲点点头,“正是此意。”
“不要过分。”萧辞将手巾扔到宋行舟的手掌上,瞥了他一眼。
宋行舟仍然伸着手送到了萧辞的眼前,一努嘴:“妾身手脏,擦不了,王爷您帮帮妾身。”
实在拿他没办法,那双鬼爪子一直在眼前晃来晃去,萧辞阴着脸,一把抓过宋行舟的手掌,拿着手巾帮他擦拭。
其实他一擦宋行舟就有点后悔。
萧辞擦得太认真了,每一根手指都细细擦过,甚至还在他转过手背时,盯着他的指甲看了半天。
知道所有的手指都擦拭干净之后,宋行舟刚刚捏起一块糕点,却听见萧辞问:“王妃为何不曾留长甲,也不曾见过涂染蔻丹?”
宋行舟撇撇嘴,瞬间就觉得手里的糕点它不香了。
“因为小的时候哥哥就跟我讲故事,那些故事里的女鬼们都喜欢留着长长的指甲,在涂成鲜红的颜色,所以妾身害怕呀,就不曾涂染那些东西了。”
他一边说一边把手指甲往萧辞眼皮子下面送,“王爷看看,这样圆润的指甲形状,不也蛮好看的嘛!”
萧辞被他的爪子晃得喉咙发紧,扭过脸去不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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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的几日,萧辞果然按照宋行舟的吩咐,查了知府府衙的案底,果然发现有几十个案子被告一开始都是状告建善寺的僧人草菅人命,符灰喝死了人等等,可是这些案子最后被告人却全部都反口了,不再状告,所以府衙只是留了案录。
萧辞将那几十宗案录抽了出来,交给段灼去寻找当事人,问清事件脉络。
锦衣卫自有一套审问技巧,萧辞不问过程,只要个结果。
另一边,宋行舟也没闲着,他听说萧辞从湖州请的郎中已经到了云州,便赶紧带着灵雁去探访。
“大夫,您看看这些符灰是否有治病的功效?”
那大夫姓崔,看着年纪并不大,他垂着眼睛接过那坨用绢帕包裹的很严实的符灰。
崔大夫先是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味道,宋行舟看着他的眉心皱了皱,而后,他又将一抹灰烬倒进水杯中,充分搅拌混合之后,他浅浅的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