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的身躯虽然有关地下舱的记忆,但都是从别人那听来的,没有亲自去过一趟。
何屿菩虽然知道那里环境很差,提前做了心理建设,但等到了地下舱后,还是不可避免地皱起了眉头。
地下舱没有任何窗户跟门,只能从偏僻处的阴暗走道进入,里面墙体基本都脱了皮,少部分还长着霉菌。
灯光昏暗,地底潮湿,到处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还他妈是个双人房!
侍女抱着行李,迟迟没有铺上去,似乎是不想自己的主人受苦。
她大着胆子道:“船长,要不您跟我换把吧,我那里好歹是个单人房,还有窗户……”
“维斯纳亚明文规定不可随意置寝室的位置,你忘了吗?”
何屿菩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声音却是带着点意外的柔软:“好了,这里我来处理吧,本来送我到这就不是你们分内的事。”
侍女还想说话,被身边的侍者拦着,只能边走边回头,泪眼汪汪地看着何屿菩。
船长虽然很严厉,但向来是护着他们的,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只要有玩家欺负他们,他从来都不会坐视不理。
脚步声逐渐变轻,何屿菩知道他们走远,叹了口气,开始给自己整理被褥。
然而阶梯处远处陡然含着怒气的女声。
“我今晚就去暗杀燕叁这个崽种!”
何屿菩:“……”
啧,谢璟言这条狗果然招人恨。
天已经黑了。
何屿菩自从来到维斯纳亚后,还没这么晚睡过,平时都是天还没黑就睡了。
他被褥铺到一半,就昏昏沉沉地沾着枕头睡着了。
另一位舍友还没回来,昏暗的房间只剩何屿菩一个人,安静得有些诡异。
这里的安静跟何屿菩房间里的安静赫然不同。
地下舱是带着些诡性的、死寂的安静,会让人控制不止地耳鸣,而船长专属房间确是温馨的宁静,若是仔细听着,还能听见浪潮波动的声音。
何屿菩睡得极为不安稳,在船上翻来覆去,明明是困得眼睛都粘上了,但却始终深睡不了,还能清晰地知道自己是谁,身在何处。
四处若有若无的窥视感在不停地加强,恶意像是把钝刀刺入骨髓,四肢控制不住地开始发寒,感官被无限放大。
但就是动不了。
房间内窸窸窣窣,声音逐渐逼近,最后落在何屿菩的耳垂处,集中起来的声音,像是往上面吹了口气。
何屿菩几乎整个人都要弹起来了,但四肢完全不受控制,似乎灌了铅,沉重得厉害。
黑暗中,冰冷的触觉攀爬上了他的后背,像是在蝴蝶骨的形状,缓重而轻佻的掠过,断断续续,引起一阵战栗。
何屿菩不自觉加重了喘息,身躯微弱地颤抖着。他动不了,只能任由身后之物为非作歹。
是风吗?
疼痛感回答了他的疑惑。
尖锐的獠牙刺破了脆弱的后颈,但却不深入,只留下两个极小的伤口缓慢渗血,与白皙的皮肤形成强烈的对比。
性感而诱惑。
微弱的刺痛感直接让他燃烧起来了,身上热得厉害。
[敲你马,夺妻之仇不共戴天,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动我老婆,太暗了看不清啊!]
[靠,这是不付钱就能看的吗?]
[感觉小美人看起来有点不受用啊,他是不是睡太沉了,我现实中的身份是睡眠治疗师,要不送来给我看看?]
身后之物可看不见这些弹幕,他凑到了何屿菩的面前,凝视着这个年轻貌美的船长,情不自禁地低咛,虔诚而贪恋:“诺里斯(妻子)。”
熟悉的声音,如同惊雷在黑夜中响起。
这是那个最厉害人鱼的声音。
何屿菩瞬间清醒,猛然掀起眼皮,伸手往后一抓。
冰冷、坚硬、能微微反光。
何屿菩毫不费劲地认出这是鳞片,而后蓝眸中的晶状体变薄,平行光在视网膜聚焦,他看见了自己的手握着的是——鱼尾。
身后的人鱼怪物被发现了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有些困惑地蹭了蹭他的脸,越发得寸进尺,伸手揽过柔软的腰肢。
它有些恼怒,压制着自己野兽般的破坏欲,耐心地问自己怀中的小美人:“为、什么今晚不、来找我?”
怪物人鱼的中文并不标准,有种异乡的味道,分明是一字一顿地说出来的,但声音却沉而低哑,像深海中微晃的浪涌。
底下舱的出口被关,早已跟外界隔离了,但此刻依旧能清晰地听到惊雷声,炸在了海面上,好似有神在发泄他的怒气。
何屿菩微微睁大眼睛,有些质疑此刻的真实性。或许是这几日用脑过度,实在太疲惫导致幻听了。
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告诉他,最好还是乖乖回答怪物的问话,不然,可能下次不比系统的灵魂湮灭好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