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医生,我知道了。”陆言澈的大脑传来了密密麻麻的痛楚,他疲惫地吐出一口气。
他的大脑持久回荡着医生跟他说的话。
患者有自残的倾向……
当初他在“红人馆”里遇见了夏燃,要逼着夏燃喝下带药的酒,那时候夏燃就会笑着让他杀了他,也许是那个时候起,夏燃就患有了抑郁症,也有可能是更早以前。
他不敢想。
他是造成夏燃抑郁的罪魁祸首。
他才是那个有罪的人。
脑海里断断续续浮现了夏燃三年前在大雨里跪在别墅门口的样子,他身上的羊毛衫都被雨水浸透,湿漉漉的头发一缕缕贴在他的面颊上,他冷得直打哆嗦,可他却让他在门口跪了一整夜,第二天又将他亲手送进监狱。
他还做了比这个更过分的事情。
他让保镖把夏燃打到住院;逼着夏燃穿着单薄的裙子,让夏燃出糗;把夏燃关在房间里,还用绳子把他拴起来……
诸如此类的事情,他做了很多。
做这些事情,是基于夏燃是伤害苏羡的凶手。
可现在真相血淋淋地告诉他,伤害苏羡的人是他自己,而不是夏燃。
夏燃是被苏羡构陷的。
陆言澈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可挽回的地步?
愧疚已经填满了陆言澈的胸腔,他的心底、眼底,全都夏燃,再分不出任何的心思给旁人了。
第39章 自由
夏燃的情况一直都很不稳定。
他身旁的检测机器波动频率相当得大,最严重时,他的心脏像是停止了跳动,这可算是将医生跟护士都吓坏了,重症监护室里兵荒马乱一片,护士给医生递送急救的诊疗器具,总算是让他的心脏重新归于正常的跳动频率。
然而夏燃对这些都一无所知,他只知道他身处在彻骨的冰封寒水里,身体的各种器官像是被深海水给彻底蒙住,他看不清眼前的一切景物,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也感知不到心脏或者是脉搏的震动感,像是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等他再次苏醒,已经到了三天以后。
玙熹!
医生看他的病情逐渐稳定下来,就做主让他转移到普通病房进行留院观察。
他震颤着细长的睫毛,缓缓睁开眼睛,氧气面罩随着他的呼吸会蒙上一层浓厚的白雾。
他要很努力,才能看清眼前的画面,眼前出现了清一色的白,没有生机的白色天花板,周围则是围绕着一群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以及护士,他们见到他醒来,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他们七嘴八舌地凑上来,问他感觉身体还有没有不适的地方。
他张了张嘴,发现喉咙干涩疼痛,像是活吞了滚烫的炭,于是他干脆不说话了。
医生连忙上来为他检查身体:“身体的各项数值都逐渐走向正常值,只要你谨遵医嘱,身体很快就能好起来。”
听到这些话,他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他原以为在那场大火里,会将他活活烧死,摆脱陆言澈,可现在又活过来了,是不是又得被陆言澈折磨?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宁可死在火海里,也不愿意活着。
医生跟护士见他身体都没啥问题,就一起退出了病房。
他等到病房里没有人的时候,他将手覆盖到氧气面罩上面,轻轻将氧气面罩从脸上摘下来,氧气面罩哐当一声,坠落在地,发出了刺耳的震动声。
光摘了氧气面罩还不够,还得把输液的留置针拔掉。
他狠下心来,将留置针也一起拔了,没有及时止血的手背上登时出现了汨汨而流的鲜血,将床单都给浸红了。
陆言澈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夏燃的手背上全都是血,他抱着脑袋,像浑身带刺的小刺猬一样躲在病床最犄角旮旯的地方,他满脸的不屑与轻蔑,好像人世间没有什么能让他活下来的理由。
他的心脏像是被钢铁般的重物狠狠碾压过,心尖猛地颤抖着。
他阴郁的眉头紧锁着,跨步走到夏燃的身旁,一边按着墙壁的服务零,一边将夏燃桎梏在怀里:“你发什么疯?”
“我活着,你应该很开心吧?”夏燃没有力气挣开男人强悍有劲的臂弯,“这样子的话,你又有借口要折磨我了。”
陆言澈异于常人的深棕色眼珠骤然紧缩,眼底沉甸甸的压迫随之倾轧而来:“我以后不会再折磨你,我会对你好。”
“你这是什么意思……?”
夏燃刚做完手术,大脑还没来得及跟上陆言澈的思路。
“我收到了一封匿名的简讯,上面是三年前你跟苏羡在废弃工厂顶楼的视频,那视频上面是苏羡自己跳下楼的,与你无关。”陆言澈平静得不可思议,内心却波涛汹涌,“对于你这三年来的遭遇,我感到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