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空的话,”陈木潮说,“帮我搬点东西。”
陈木潮今晨起得早,洗漱完毕带着遗留不少的起床气走出去,恰好在沙发上看到只受气包,走过去掐脸掐脖子,被姜漾软绵绵地推走,还被嘀嘀咕咕骂了句“神经病”。
起床气没撒成,下腹一团嚣张的气焰不太让他好受。
陈木潮想了一会儿,披了件薄夹克走出门。
赵途的办公室距离他的很近,时间还早,测算楼里没开很亮很白的灯,但楼层间隔宽阔,也不算很暗。
测算楼内的办公室的门外观都是统一的,刷着灰白色漆的钢门,陈木潮在1031,赵途平时不回家,非常敬业,住1018。
陈木潮走到1018停下来,不管人是不是在睡觉,起先很有礼貌又克制地敲了两下,但没有人应,他又觉得钢门传声能力不行,用了点劲,就把门拍地震耳作响。
赵途还以为地震了,着火了,从梦中陡然惊醒,披着毯子,鞋子穿丢了一只,出来开门。
陈木潮十分冷静地看着他,说:“我想换间办公室。”
“你他……”赵途差点破口大骂,六十几岁的人险些气昏在一个清朗的早晨,但不算难以满足的要求,赵途觉得没什么好不答应的,转身找来一大串崭新的钥匙,边好奇道,“你要换到哪里?换办公室做什么?”
陈木潮靠着门框,说:“换到12层,卧室大一点。”
赵途手一抖,摘下三把,又默默再扣回去两把。
“我男朋友来找我,他没地方睡。”陈木潮自顾自说。
三秒后,赵途中气十足的“滚”传遍了整栋还没什么人入住的测算楼,有人披着衣服出来,恍惚中以为地震了,着火了。
陈木潮给姜漾扔了钥匙,就去观测台上泡着了,姜漾拉开他的衣柜,只觉得凄惨得不忍直视。
三套换洗,零散的内裤和袜子扔在抽屉里,好好一个房间,被陈木潮住得像个样板间。
因为东西不多,姜漾两趟就几乎搬完了,新的卧室大了一圈,床也宽了,至少不用再委屈睡沙发。
他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圈,越发觉得很是满意,刚想躺到床上补个回笼觉,他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袁蓓的声音里透露着浓浓的萎靡与失意,姜漾不明所以,问他怎么了。
“出来,”袁蓓说,“陪我喝酒。”
姜漾好心地提醒,并没有故意炫耀的意思,说:“我现在在路港。”
但袁蓓好像真的被什么事刺激到了一般,沉默了半分钟,说,我现在买票过来找你。
第69章 失意酒客
真正进入路港的地界标志是一块放在花坛里的大石头,虽然具体经纬度指着地图都没法说出来,但袁蓓靠着车窗发呆往外看,一过了那刻有“路港欢迎您”几个大字的黄蜡石时,袁蓓的手机准时地接受到了内容也同样是“路港欢迎您”为主题的短信。
上次来还是没有的,这小地方的发展可待明日。袁蓓不怎么仔细地看完短信,又把手机关上。
因为并不是他想收到的人发来的,他兴趣不大。
网约车司机把袁蓓送到姜漾提供的地址处,他下车关门说谢谢,一回头,姜漾就站在离自己不到几步距离的位置看他。
“袁公子,”姜漾走近他,怪腔怪调地说,“脸色好差,排场不小。”
袁蓓给他打电话说要来专程来路港找他喝酒,姜漾完全没反应过来要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来得及阻止他,袁蓓就挂了电话,留下一串忙音,三分钟后给他发来一张机票的订购记录截图。
飞机直降弹丸小城,只为找好友叙旧畅饮,这姜漾是不信的。
两人一般高,他抬手揽住袁蓓的肩膀,真正关切地问:“怎么了?”
然而袁蓓顾左右而言其他:“听说你们这里有家很好的酒馆,是不是真的?”
其实只是想喝酒的借口,姜漾由着他,却没听说过什么很好的酒馆,按开手机翻地图,说:“你要真想喝酒,我带你去蓁蓁姐那喝?”
“不了。”袁蓓拒绝得爽快,记性也好,三年过去只见一面,却仍知道是认识的人,再要求,“找家别的。”
经过姜漾不算熟悉的摸索,最终他带着袁蓓在一间私密性很好的小巷子里的酒馆坐了下来。
装修自然是不如大城市的一般格调,但胜在干净,袁蓓稍微有点洁癖,只是不知道今天究竟是没心情挑刺,还是真心觉得这小酒馆合他心意。
酒上来,麦芽香,颜色在昏黄的吊灯里显得如同白水,气泡自杯底一串串浮上来,左摇右摆地升腾,再在水面上兀自破碎,炸起小朵的酒花。
“这回能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