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雕哭得累了,回家没多久,窝在慕卿的床上就睡着了。
可总算消停下来了,慕卿望着地上铺的一小床被子,钻了进去,把漏在被子外的大长腿蜷缩起来,心想:以后要让这丫头自己睡!可不能大半夜再爬进他的被窝了,更不许像这样“鸠占鹊巢”。
花雕这天又起得很晚,慕卿看着被子里隆起的一小团,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算了,先让她睡着吧,毕竟这丫头也怪可怜的。
慕卿煮了一锅小米粥,翘着二郎腿,吃着面前的一小碟咸菜。
看花雕揉着惺忪的睡眼满屋子找他的身影,远远地呼唤着她:“吃饭吧。”
花雕起得晚,面前的粥已经被慕卿重新盛了好几次,晾成了合适的温度,她却不吃,只是不停地用小勺搅着碗里粥上的一小团咸菜,看着它们在碗里均匀地散开。
慕卿用手敲了敲桌子,示意她快吃,花雕依旧无动于衷。
这丫头!真不乖。
慕卿一把抓过她的碗,递到她唇边,花雕摇了摇小脑袋,那模样,又虚弱又倔强,让慕卿觉得自己这样强迫她吃饭的行为是种过错。
“今天柳源戏班有场活动,你要不要去看姐姐?”他知道带走大花的人是沈佳期,柳源戏班的管事。
或许亲情才是弥补失去挚亲带来的伤痛的最好方式,慕卿想着,向她提议道。
果然,花雕闻言立马就来了精神:“姐姐在哪里?”
“吃完!”慕卿欲擒故纵,也不给她再递其他话。
随即,花雕抢过慕卿手中的碗,三两下喝得精光。
“多吃点。”慕卿替她又盛了一碗,尔后趴在桌上,端详她认真吃饭的模样。
嗯,真乖。顿时心里无限欣慰。
柳源戏班今日在一个大户人家里开唱,那家的老爷子今天五十大寿,说听柳源戏班也在西梁,便花了重金去请他们登台献唱,一来图个喜庆,二来求个热闹。
一个是名噪全国的戏班,一个是名满耿安的豪门大户,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慕卿逛街时无意中得知这个,那天他看着沈佳期当街带走了大花,想必大花此时也在戏班里。
慕卿轻功尚可,带着花雕翻墙而过轻而易举,却不想被误当成梁上君子,扰了主人家的喜庆。奈何大户人家门卡很严,他们没有收到邀请,并不在名册里,自然是进不去的。无奈,两人只能坐在路边,望着车水马龙,等着大花他们出来。
宾客陆陆续续地都散了,家中有闲下来的女眷好奇门外的二人,明明其中一个女子衣着华美,却被拒之门外,不由得询问一番。
“我们来寻柳源戏班的人,您能否高抬贵手,放我们进去?”
那妇人笑得爽朗:“他们啊,早就从偏门离开了。”
“姐姐去了哪里呢?”听说看不到姐姐,花雕的一张小脸又瘪成苦瓜状。
“这倒不知道了,不过我听说这柳源戏班常年在全国各地间辗转,名声倒是不小呢。”
全国各地……辗转……这两个词听得慕卿一愣一愣的,这得到什么时候,姐妹俩才会再相遇啊,想到这里,慕卿不禁为花雕捏了把汗。
这些年,他虽然也是浪迹辗转,可他毕竟只是一个人,无牵无挂,偌大的天涯,于他而言,只要有方栖息之地,哪里都是家。可花雕不同,她有亲人,这天地这么大,要找到她,并不是一件易事。
“怎么办?姐姐走了……”花雕整个人又蔫了。
“跟我走。”
他依旧话不多,只是能让花雕感到莫名其妙的心宁。毕竟从相遇的那天起,花雕就有了依靠,她所有的安全感,都来自面前的这个男人。
第7章 酒尽桃花凉4
“磨精我们去哪里呀?”
“山里。”
“哦哦哦,”花雕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句,又仰着小脑袋问他:“咱们去山里干嘛呀?”
“酿酒。”
慕卿是耿安国小有名气的酿酒师,这些年都在四处奔波,一心一意钻研酿酒之术。
杯中物一直是颇有争议的存在。
爱酒的人沉醉其中,一啜一呡都是无限滋味,喝得烂醉如泥;恨酒的人厌倦其中人情世故,多数时间敬而远之,免得徒生事端。
好酒知时节,春酿犹如金。说的是上上等的酒,是在春天酿成。
正是始春,经过一冬的沉淀,溪河里面的渣滓沉积到了底部,上部分的水质愈发干净澄澈,用此时水酿得的酒,口感纯净,入口绵柔,是其他季节所不能比拟的。
山中活水远离尘嚣,少了几分世俗,透着大自然的浑然天成,正是酿酒的绝佳原材料,让多少酿酒人趋之若鹜。
慕卿一直也都沉迷其中,而现在不同的是,他身边有了个小包袱,需要他带着四处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