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笑了:“小姐,要真的蠢,能让蓉烟那女人一次又一次吃亏?”
“她的心术比不过蓉烟,但是她活得很通透。”
通透到让李言兮觉得要是将通透分一点点给她娘亲,再分一点点给她,那该多好。
四月中旬,云都虫灾开始泛滥,地方长官见瞒不住了,这才上报中央。
这是自元宗上任以来,第一次发生如此棘手的灾害。
虫灾无法管控,只得等它渐渐退去。
由于地方太守瞒而不报,已经有桑民因为虫灾而看着桑苗活活饿死,担心交不起赋税入狱受苦便跳江寻短见。
天子得知后在朝堂上大发雷霆,免去了云都太守的职,并且下令从今往后,有任何不交赋税的境况都得送往地方官府考批,可据实放宽法令,降低赋税或延期。
虫灾的消息锁的严,为了防止民心动荡,只有朝中大臣清楚。
寻常百姓听也只得听个风声。
宋若按时入宫汇报眼线消息,到了勤政殿时,宋渊正好把在殿内替云太守求情的大臣臭骂了一顿,赶了出去。
她与那三品官擦肩而过。
进了勤政殿内,宋若看着笔砚奏折摔了一地,开口道:“哟,这是怎么了?”
宋渊喝了口茶水降降火,没好气道:“云都发生了虫灾,太守瞒而不报,有百姓因为担心赋税跳江自杀。”
“这些官员还一个接着一个替那太守求情,难不成百姓的命不是命?孤原先定下不交赋税便打入大牢的法令是为了铲除地方的赖皮蛇,这下倒好,阴差阳错反而伤了百姓家。”
哪怕听到点风声,宋若真正确认云都发生虫灾后,手指还是没忍住微蜷了蜷,随后收敛心思,“看来得开南边的国仓。刚才那三品官我早就查过,是旧党的人,那太守与朝中三皇子旧党有些牵连。”
宋渊又喝了口茶,勉强稳住了心神,“国仓孤已经下令开了,云都近两年的税务也免了。”
说着握了握拳:“孤迟早有一天会气得提剑闯入这些旧党的府邸。”
宋若将信封放到御桌上,“你还是省省吧,现在朝中局面还算稳定,你若动了三皇子派,这三个角就塌了一角,朝堂就不稳了。这是这两日又寻到两处有问题的地方,南疆的人还真是狡猾,今夜我就带人端了。”
宋渊又喝了一口茶,还咂摸出了滋味,“你别说,这西州的茶还真是不错,新上贡的,待会我差人送一些到你府上。对了,密司局人手可还够,要不要注入新鲜血液,我可是把大宋的安危交到了你们手上。”
宋若转身在翘头案上翻起物什来,拿起一盒新上贡的西洲茶叶,不客气的收入袖中,“是要选些人进来,不过得谨慎,要是密司局藏了眼线可就麻烦了。这茶叶我先收着,等会府中会来个贵客,剩下的你差人送过来。”
宋渊颔首,放下茶杯,等她跨出了门槛才意识到不对,开口道:“稀罕啊昭和,孤没曾想有生之年能在你嘴里听到贵客二字。”
第14章 密司局
李言兮带着春桃绕到了公主府的后头,她还是穿着上回那件细麻布料的衣衫,手上拿着特意准备好的拜帖。
府中后门站着一个男人,双手捧着大大小小礼品,少说有六件,她心想谁这么不讲究,赠礼怎可走偏门?
走近了,看清来人后,李言兮怔了怔。
他一袭锦袍,银冠束发,看得出是特意打扮了一遭的,一介武夫硬生生多了几分君子气质。
身后的春桃如临大敌,扯了扯自家小姐的袖子。
门前站着的小厮笑得谄媚又讨好,“秦大人,赠礼得走前门。”
秦知皱了皱眉,粗声粗气:“前门人太多,我同公主尚未成亲,这样进公主府会有损公主的名声。”
小厮只得小心翼翼道:“秦大人多虑了,当今不比前朝,帝王贤明,民风开放,没人会多议的。”
秦知固执己见,拿出拜帖,“你把它呈递给长公主。”
小厮哭笑不得地接过,“大人啊,你现在就是想见长公主也见不到,长公主她入宫去了。”
李言兮站定在几寻远,闻讯准备绕回正门,等宋若回府,正欲转身,小厮眼尖瞧到了她,“哎呦,那位姑娘请留步。”
与此同时秦知捧着礼品回了头,许是没认出她来,淡淡扫了她一眼便回过头。
只那一眼,李言兮便感觉自己的心口攸忽被掐了一下,血液好像有东西烧了起来。
她垂眸,自嘲地笑了笑,俄顷听得小厮开口,“姑娘你看着面熟,可是刘公子派来的那位?快请进!”
李言兮猝然抬眸,攥了攥自己备着的拜帖,接着将手写的拜帖收入袖中,一步一步走到朱门前,同秦知隔了几尺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