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瞧见皇上握住了凌夫人准备摘花的手,将一个剔透玲珑的玉镯给她戴上。
那时皇上半垂着眼,耳朵有些发红,“这镯子孤找了好久才找到,你以后都不能取下来。”
凌夫人很轻地笑了声,“任何时候都不能取吗?”
皇上点了点头,“任何时候都不能取。”
凌夫人笑着凑到了皇上耳边,声音却并未低下来,“这玉镯凉,臣妾怕它触到陛下的龙体时,陛下直打哆嗦。”
闻言,皇上的耳朵更红了些。
凌夫人仍旧抬手摘花,露出了手腕处被衣袖掩去的镯子,日光照得那玉镯翠色鲜艳。
这是李言兮曾见过的质地最好的镯子,上面精雕细刻的纹路每一笔都不曾多余,足以见得雕刻之人的用心。
那个场景,李言兮记了很多年。
宋若接过了玉镯,上手牵住了她的手,仔细地将镯子给她戴上。
近处细看了之后,李言兮便发现这玉镯同上一世凌夫人手上的是不同的。
这镯子的颜色要浅上一些。
老嬷嬷笑道:“这镯子啊,是殿下她娘亲留下的,说是要我亲手交到殿下心上人手上。”
李言兮闻言有些不知所措,手指在玉镯的花纹上摩挲了一下。
毕竟她同宋若都是女儿身,她没想到老嬷嬷能这么顺利地接受她。
只是这一句话却让李言兮想明白了,大抵是先皇后留下了两个镯子,一个留给宋渊,一个留给宋若。
宋若见她不知所措的模样,上手搂了她一下,凑到她耳边道:“二小姐这副模样,直教我想亲一亲。”
李言兮面上朝宋若温温和和一笑,手指绕到她身后,戳了一下她的脊背。
宋若一顿,含着笑凑近她,又在几寸前停住,李言兮觉得若不是嬷嬷在,她大概要吻下来了。
沈嬷嬷将她们的动作收到眼底,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互相惦念着的人能够走到一起,本就是件人间稀事。
她看着看着却忽然红了眼眶,笑了笑,拍了拍宋若的肩膀,“若是你娘亲在天有灵,看到了这些,定会很欣慰。”
宋若搂着李言兮的手紧了些,轻嗯了声。
回公主府的路上,宋若给李言兮说起一个故事,一个她上一世不曾听过的故事。
宋若在马车内牵住她的手,轻声道:“我娘亲是在我六岁那年病死的。”
“皇兄说其实她是不肯用药,活活让自己病死的。”
李言兮上前覆住宋若的手,有些心疼。
宋若继续道:“你可知为何?”
听人说先皇后来自西北的大草原,那里是大宋的属国满柘,受满柘民风的影响,先皇后性子最是英姿飒爽,豪迈不羁。
她想不通这样一个人为何会选择如此。
李言兮轻轻摇了摇头。
马车颠簸了一下,外面是渐黑的天色,偶尔传来喧哗声。
有几个小孩在长街打闹追逐,嘴上哼着打油诗。
马车内没有点灯,李言兮只能隐隐瞧见宋若的神色。
在喧闹中,她听见对方开口道:“那一年她喜欢的人娶妻了。”
许久后,李言兮在马车内听完了先皇后的故事。
先皇后是属国的公主,曾与大宋的一名玉雕师相知相爱。
可惜好景不长,某一日先皇去满柘看到了她,因为她生得好看,又性子泼辣,同京城的女子丝毫不一样,先皇便要强行将她纳入后宫。
属国弱小,为了满柘一族的兴衰,公主不得不入宫。
她原本盼着一生一世只与一人执手偕老,却被迫嫁给不爱的人,且看着自己嫁的人后妃成群。
那两个玉镯便是分离前那玉雕师赠的。
宋若同她说完这个故事后,马车正好抵达了公主府,停了下来。
在宋若准备掀开软烟罗的车帘之时,李言兮上手捧住了宋若的脸,她望着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温柔地吻住了对方的唇。
春日多雨,雨来得很急,不过片刻李言兮便听到了马车外急促的雨声。
有小厮的脚步声夹杂在雨声中,她知道那小厮是跑来给她们递伞的。
马车内依旧很昏暗,只有街边氤氲的灯火透过帷幔照在马车里。
这一刻李言兮猝然发现,即便是两个相爱之人也容易被横生的意外与祸枝拆散。
她同宋若待在一起每一刻都极为可贵。
视线受阻,其它感官便敏锐起来,她能听到宋若近在咫尺的呼吸声,闻到宋若身上淡淡的甜杏仁味。
她的唇离宋若的唇远了些,将触未触,喉咙有些发涩:“阿昭,我想与你享床榻之欢。”
第70章 接近
次日清晨,李言兮是被鸟鸣声吵醒的,正值春日,又刚落了一场雨,头颈灰褐的斑鸠活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