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恒子见说不动她,在心头微微一叹,只好说起了另一件事,正色道:“我近日卜算了一卦,卦象显示中部大乱,有灾祸临世,而你就是这次祸乱的关键。”
季尧愣了一愣,随后点头称是,“对,很有可能就是我引起的。”
话音刚落,玉恒子一把拍在她脑门上:“我的意思是你的平息这次事件的关键,哪有人把灾星之名主动往身上揽的?”
季尧吃痛,不满地撇了撇嘴,是玉恒老儿自己说的不清不楚的,怎么还能怪她了?
“中部乃皇室所在,皇室历来镇压龙族墓地,此次国师又进了秘境,我怀疑她此行会引发灾祸,若祸事成真,你务必要阻止她。”
季尧目光闪烁,没有正面回答他,“不对啊,你不是阵道宗师吗?什么时候还偷偷学了占卜之道?”
玉恒子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姿态:“活太久了总得多学点东西打发时间,不然人生太过无趣……你以为谁都像你这般不思进取?”
季尧颇为受教地垂下了头:“师尊教训得是。”
她说得面无愧色,玉恒子便知她是不会改的,冷哼一声,又瞄了眼不断扩大的裂缝,知道这次是带不走她了,只好道:“记得为师说的话,凡事多思量,不要酿成大祸。”
正说着,只见他的身影越来越虚化,声音也由实转虚,在牧离彻底破开这个空间之前消失在了季尧眼前。
“尧尧!”
季尧只觉眼前一花,便投入到了温暖的怀抱之中。
牧离抱得很紧,生怕一个疏忽,季尧又不见了。这次是玉恒子的恶作剧,但下一次却保不准,若季尧再次离她而去,她又将步入万劫不复之地。
……
自昆山秘境出来后,她的人生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她忘不掉季尧那无助和绝望的眼神,只要一闭上眼那些回忆就如潮水般涌来,她的心一遍又一遍地凌迟,她不敢闭上眼,不能入睡、不能修行,整整三年的时间里修为无所寸进,只是孤独地蜷缩在阴暗的房间角落里。
后来她记起了季尧要求她做的事,开始振作起来,以覆灭沈家为目的拼了命地修炼,完成了这件事,她才可以了无牵挂地赴死,这个没有季尧的世界,她一刻都不想多待。
战斗无疑是提升最快的途径,所以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参战,先是在西边抵御妖族,后来去了北边,与鬼族血战,她花了数十年的时间从一个普通的兵士做起,通过无尽的杀戮一路走到元帅之位,积攒了庞大的军功。
彻底击退鬼族的那一年,高祖很高兴,承诺满足她的一个愿望,无论是无上功法还是神器,乃至于她开口要帝位,都是可以的——这个时候她的修为已经远远超过了牧绪,成为了高祖最寄予厚望的孩子。
然而她没有选择神器,也没有选择权力,只是当着满朝大臣的面缓缓跪下,伏在地上恳求:“我想要给亡妻季尧一个名分。”
第113章
有多少年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牧柯关于季尧的记忆都快淡化了, 并且以为牧离也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对于季尧的死,牧柯是没有半点愧疚的,唯一遗憾的是未能保下那个牧家迄今为止的最强血脉。
他本以为季尧死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牧离会逐渐忘却,会重新走回“正道”, 择一名门当户对的优秀男子成婚, 延续血脉, 并最终成为无上的存在。
可是他错了,牧离拒绝了所有的说亲, 就连他的指婚也敢公然违抗, 尤其是今日所求, 更是说明季尧在心目中依然占据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如今的牧离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他拿捏的小姑娘了,而是掌控了西、北两军的元帅, 是皇族数一数二的顶尖强者,在朝堂培植的势力已经能够与东宫相抗衡了。反观牧绪, 紧绷了二十几年,一朝为储君, 就以为万事无忧, 懈怠了下来, 纵情声色, 再无上进的动力。
如今的牧离已经让他有了危机感,但尚且可控, 所以他在这件事上坚持了一贯的原则,当着重臣的面驳回了这个提议, 并将牧离斥责一顿, 说是有悖伦常。
牧离早预料到了这般局面,但依然被刺激到身心发颤。她与季尧算是私定终身, 以天为媒、以地为证,她们的爱情得不到世俗的承认,得不到亲族的祝福……她所求的不过是想让世人知晓季尧是她的妻子罢了。
然而直到高祖崩逝,她这一小小夙愿都不曾实现,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高祖在位的最后一年,同意将承璎的名字刻入玉牒,但这是以她发誓有生之年将守护牧家江山为条件交换得到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