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或夹杂着益昌郡主的哭叫和陈栋的求饶声儿,委实可怖。
玉和公主到底是未出阁的女儿,待得将众人驱出,她也自内而出,正巧瞧见落后几步的凌氏,她偷偷朝凌氏眨了眨眼角。
凌氏一顿,继而露出今晚第一个温和的笑来。
兹事体大,便连才歇下的天元帝和陈贵妃都惊扰到了。
天元帝强撑着不悦,自来处理这摊子破事儿。
瞧着被打得浑身没处好肉的陈栋,他朝身侧满脸怒容的陈贵妃投去警告性的一眼。
陈贵妃瞬时变了脸色,眼泪簌簌而落,“陛下,一定是益昌郡主勾引了臣妾的侄儿,栋儿冤枉啊!”
青禾长公主这会儿也正气着,面上染了怒,连带着说话儿也没了往日的文雅,“放屁!陈氏,你屡次三番维护你这纨绔侄子,难道不知道他欺男霸女,是整个颢京城最大的蠹虫?!”
“栋儿是蠹虫?!呵,那你的好女儿又是什么?天天带着股子孤傲,却镇日里围着太子打转,还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论骂架,她陈氏可不算怕的!
陈氏一族原本出身便不高,因着陈贵妃一人得道,连带着整个陈府跟着鸡犬升天。
她虽素日里楚楚可怜,但若论起蛮横来,整个后宫都比不得。
天元帝被这些人吵得头疼,不由得犯了怒,“住口!”
帝王的威严不容挑衅,陈贵妃并青禾长公主都跟着住了口,齐齐向着天元帝望去。
郝贵妃最是温婉,瞧见帝王面色不虞,不由得轻抚了抚他的掌,再则面若春风般瞧了眼角落里低低啜泣的益昌郡主:“不若,让益昌先说说,怎么回事儿?”
第130章 凉薄的太子
此时的益昌郡主哪里还有先会儿跳舞时的鲜活。
她的身上罩着个大红缎面的凤鸟衔珠锦被,发梢儿还湿着,贴着锦被的地方泅开一滩滩水渍,苍白的脸上因着脂粉全消,自带了些楚楚可怜。
听得郝贵妃的话儿,她那双往日里显着高傲蔑视的眸带了些无辜柔弱,目光在大殿里扫了一圈儿,直直望向太子萧策。
现下晚宴早已结束,群臣退场,唯余皇家众人并一些垂头而立的宫人。
萧策感受到益昌郡主的凝视,眼睫微微下垂,将一双染着戾色的眸子掩住,心中却只吐出了两个字:蠢货!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眼见着太子哥哥根本没有看自己,益昌郡主心中微微发寒,细弱的指节微微蜷了蜷,声音有些低落,“……太子哥哥先会儿遣人说,让我去望星楼等他。”
一句话,便将太子也拉下场来。
青禾长公主终于有了发泄的对象,“好啊!萧策!姑母待你不薄,居然做出这等事来!”
萧策却只微微勾了勾唇角,声音凉薄,“姑母还是莫动气的好,说不得是益昌妹妹记错了。亦或者,这中间,有人在挑拨离间。”
“你!”青禾长公主登时气得要死。
五皇子由始至终一言不发,他略微理了理腿上的薄毯,不动声色得瞧着场中事态走向。
贺神医制作人皮面具的手艺很好,传话的宫人绝查不出问题来,他改日还要向神医再讨教讨教。
眼下陈、盛两家已结了仇,又有这般丑事挂在外头,最重要的不是分清谁是谁非,而是该如何收场。
果不其然,青禾长公主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一双凤眸紧紧盯着太子萧策,“益昌从小仰慕你,这次出事,也是因着你。若是你肯纳益昌为妃,这事儿便就好掩下去。”
凌氏自打出事便一直作壁上观。这会儿听得长公主蛮不讲理的言语,心中乐开了花儿,然她的面上自染了些对益昌的怜惜,“长公主说的是。本宫虽忝为太子妃,益昌妹妹和夫君的情谊却每每教本宫感怀。妹妹眼下这般可怜见的,夫君不若纳了她,也全了你们的一段佳话。”
益昌郡主真是恶心坏了!她哪里被人这般施舍过?尤其还是自己最厌恶的那个女人!
正要对着那个女人怒目而视,却听太子冷呵一声儿,声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凌氏!本宫倒是不知你心思这般歹毒!益昌失贞,本宫亦十分痛心。然此乃陈家与盛家之事,与本宫又有何干!”
言下之意,失贞的益昌,他且瞧不上!
他堂堂大邺太子,如何能忍得下这般羞辱!
这番话说完,不独益昌,场中各位俱是神色各异。
太子自来凉薄,现下更是凉薄到了骨子里。
益昌郡主面上仅存的一点血色也消失殆尽。
陈贵妃听得太子又将锅甩在了自家身上,面上也是染了不虞。
这般没教养的益昌郡主,想要进她陈家的门,还真是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