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兰汀终于主动开口说话了:“离那么远干什么?”
盛菏诚惶诚恐地回答:“怕你生气。”
“你还有会怕我生气的时候?”郁兰汀毫无征兆地转过身,盛菏怵地一抖。
郁兰汀说:“我以为你什么都不怕。”
这话说得就过分了点,盛菏下意识说:“那鲨人放火违法乱纪的事我还是怕的。”
郁兰汀冷笑一声。
盛菏立刻投降:“我知道我今天稍微冲动了那么一点点……”
“这叫一点点?”郁兰汀抄着手臂训她,“一声不吭谁都不说就往陌生城市跑,我记得你今天还有课吧?要不是我看见你发的信息,你打算瞒我多久?到我一推开门看见你在我房里吗?”
盛菏小声嘀咕:“那也不是不行。”
“盛明明。”郁兰汀肯定听见了,她警告似的叫了一声名字。
盛菏捕捉到一个重点信息:“所以你偷看韩松姐姐的信息啊?”
她就说,总感觉韩松的最后几句回复的语气怪怪的,现在把发送者代入郁兰汀,这种语气一下子就好解释了。
摆明就是生气后的阴阳怪气嘛。
郁兰汀又叫了一声:“盛明明,不要转移话题。”
其实盛菏现在大可以争辩,称自己现在已经长大了是成年人了,早就具备外出旅行,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的能力;她也可以强硬一点,问郁兰汀有什么资格在这方面管她。
但这两项反应完全就是作死行为,会这么干,才更说明其实年龄长了,脑子还没有长。
倘若这么做了,郁兰汀就算反应地如同三流小说中那般气得唇抖,赌气说“好,我确实没有资格管你”,接着吵架、追赶,在一件又一件小事上消磨彼此的耐心和感情。这样的结局也十分顺理成章。
盛菏当然不会这么做。
她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撒娇卖萌服软。有些事小学生嫌幼稚,大学生刚刚好。
盛菏:“我错了,别生气了好不好,大跨年的,多不吉利啊。”
郁兰汀轻哼一声,问:“错哪了?”
“不应该不跟你打招呼就跑过来给你惊喜,不应该为了捍卫爱情就翘一门不太重要的马原课,不应该在看了你的朋友圈后就头脑一热一冲动来找你跨年。”盛菏一件一件扳着手指头数,归根结底就只有一句话。
盛菏狗狗眼:“我真的错了。”
郁兰汀几乎要被气笑,合着还是她阴阳怪气不讲理了。
盛菏一见郁兰汀的脸色就知道有戏,她立刻又发动微笑梨涡上前蹭三连:“别生气啦,气坏身体怎么办,我可心疼姐姐了。”
郁兰汀:“你那叫心疼?”
盛菏点头:“疼啊。”
“你要是真心疼我,今天就不该一声不吭来这里。”郁兰汀指着盛菏的脑门,指尖不重不轻点了点,“你要是跑丢,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跟你爸爸妈妈这么交代?说你是为了来找我?”
盛菏刚想顺势点头,忽然意识到郁兰汀话里有话,猛地刹住。
果然,下一秒郁兰汀说:“然后他们会问你为什么来找我。你想让我怎么回答?”
本来只是一件再小不过的小事,盛菏本来就没多想。现在最坏的后果骤然被郁兰汀抛出来,盛菏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可能是因为刚在一起还处于六亲不认的热恋期,这几个月里盛菏一直都没往更深层次想。
没谈恋爱时,她一门心思全是郁兰汀,觉得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她喜欢郁兰汀和郁兰汀会不会喜欢她,是她们两个人的事。就算是罗密欧与朱丽叶一见钟情了,也没立即考虑家族仇恨该如何自处。
但其实根本不是这样。
所以其实有句话郁兰汀说对了,少年人的想法心思真的很简单,但随着年龄阅历的增长,自己在社会上的关系更加繁重,对于有些事的看法就自然而然变了。可能自己曾经以为的简单单纯,只是纯属的不负责任。
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要如何跟父母提起自己和郁兰汀之间的关系转换。
郁兰汀见盛菏终于表现出了一丝后怕的样子,原先生硬的语气便也慢慢软下来:“我不是想吓你,明明。但是你也这么大了,你得考虑清楚后果。”
郁兰汀叹了口气,这句说教出来后,让她表现得有点不识抬举的意思。她接着说:“当然,你今天能站在这里,我真的很开心。”她笑了一下,“知道你是因为我的一句话就做出行动,我也有点……”
她似乎想要组织出来一句恰当的形容。盛菏抬头看着郁兰汀,静静等待着。
最后郁兰汀把手搭在盛菏的肩膀上,指腹揉了揉盛菏的脖颈。
指尖很热,落在盛菏的肌肤上,像是要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