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何秋韵有些惊讶,毕竟今早他还收到了天气预警短信。他伸了个懒腰,从手腕处取下头绳,将披肩的长发随意梳在脑后。
就在这时,桌上的手机响了。
“喂?”何秋韵开了免提,一手撑着脑袋,一手在本子上涂涂画画。
迟宴低沉的声音缓缓从手机那头传来:“是我,你明天有空吗?”
何秋韵“唔”了一声:“有啊,怎么了?”
迟宴问:“明天是岁岁生日,我准备给他办一个生日宴,你来吗?”
何秋韵手一顿,黑色签字笔在蝴蝶尾翅上留下一道墨迹,他将那页纸拎起来对着光看了看:“我……”
话还没说完,对方的手机“碰”的一声像是掉到了地上,随后是一串皮鞋声。
电话那头远远地有人在说话:
“许岁岁,爸爸说过很多次了,在家里不要跑。”
“我听见师父的声音了,我想和师父说话!”
“那你要先告诉我你要做什么,而不是跑过来把爸爸的手机都撞掉了。”
那头的声音停顿两秒,随后迟宴的声音顺着听筒传来:“是许岁岁,他最近特别调皮。”
何秋韵知道许岁岁的自闭症差不多快好了,听迟宴说,这件事把医生吓了一跳。当时对方一直拉着小孩的手不放,连声说这是医学奇迹。
无奈的是,或许因为许岁岁自由的灵魂被封印太久,他最近简直是要把以前没调过的皮全都连本带利补回来,整天在家里上蹿下跳。
“师父师父师父!”电话的使用权被许岁岁一掌夺过,何秋韵听到小孩带着鼻音的呼吸声:“师父来岁岁的生日派对!岁岁新交了好朋友要介绍给师父,好不好啊?”
“既然岁岁亲自邀请我了,那我肯定要去呀。”何秋韵笑着回答。
雨停之后,店内倏然安静下来,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许岁岁听见他的回答欢呼一声,小奶音在店里横冲直撞。
何秋韵听着那边的动静不禁勾起了唇,不用亲临现场,他也能想象到迟宴那边的鸡飞狗跳。
上次从迟宴家回来前,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迟宴时不时会发一些消息过来。
有时候是许岁岁的照片,有时候是小孩发来的语音,何秋韵虽然不怎么爱回消息,但每一条都有认真看过,然后总在不经意间发出小孩子长得也太快了的感叹。
唯一一次不同的是,上周某个晚上,何秋韵刚冲完澡,手机里便弹出一条迟宴发来的语音。
他以为是许岁岁又吵着要和他说晚安,便顺手按了收听键。他手机开了外放,没想到,迟宴的声音就这样突如其来地在浴室里回荡:
“你在哪?”
男人像是喝了点酒,语气和平时不同,低哑富有磁性的声音稍带着点粘性。
何秋韵站在原地愣了足有半分钟,当他鬼使神差拿起手机准备再听一遍时,那条消息已经被人撤回了。
迟宴发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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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岁岁生日当天,何秋韵站在迟宴家门口差点以为走错了地方。
别人家的院子里都是养花种树,迟宴倒好,直接把游乐场搬了进来。
儿童滑梯、蹦蹦床、儿童泳池……更夸张的是,车库的原住民被赶了出去,十几辆造型各异的玩具小汽车整整齐齐地停放在里面。
“师父!”何秋韵刚进门,怀里便多出个人形小挂件,他搂着小孩往院子里走去:“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许岁岁掰了掰指头,说:“我感觉师父来了,师父离岁岁家还有五棵树那么远的时候,岁岁就知道了,所以就出来了。”
他说着伸出手掌比了个四。
“你这是四,这才是五。”何秋韵帮他把剩下那个指头竖起来,有些好奇地问:“岁岁能感觉到师父在哪?”
许岁岁盯着那五个小短手指看了看,又摇摇头把大拇指给缩了回去:“有时候可以,有时候不行。”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亮亮的,从何秋韵怀里抬起头说:“师父来救我的那次,就是因为感觉师父来了,我去找师父。”
何秋韵很快反应过来,他是说在幼儿园门口遇到人贩子那次。
难怪小孩会一个人乱跑,原来是感觉到自己的气息了吗?
“许岁岁,爸爸不是说了不许撒娇叫人抱吗?”就在这时,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何秋韵和许岁岁齐齐向那边看去,在看到迟宴的一瞬,何秋韵没忍住笑出声。
只见迟宴穿着一身黑色休闲西装,双腿修长笔直。本来这身打扮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视线往上,男人头顶多出两只雪白的兔耳。
“我还在许岁岁梦里?”何秋韵从上到下打量了迟宴一番,最终把目光停在那双耳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