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那时候说你没有想过和女生在一起，但一转头却可以和另一个喜欢你的女生走在一起，不是吗？”
宋与眠眉头皱起，看向我的神情变得有些不可置信:“常乐，我和她并没有——”
“是啊，你们什么都没有。”话赶话的说到这里，心里的那一点点见不得光的暗角也开始无处可藏，我想我的表情一定丑恶的不行，因为我听见我说，“只是同样是喜欢你的人，你们可以一起吃饭，一起出去，暧昧的游戏最好玩吧，如果现在她也和你在一个学校，还会有我什么事吗？”
“常乐，你就是这样想我的吗？”
“既然你有那么多疑惑，”宋与眠的声音已经明显地颤抖了起来，“为什么你从来没有问过我？”
我被她问得一愣，张了张嘴，可宋与眠已经红了眼圈，没等我想好下一句该说些什么，就转过了脸，沉默着走开了。
我半靠在门框上，兴致索然地看着走廊地砖的纹路，听见宋与眠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二十二下后，消失在了叮咚一声的电梯铃声里。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和宋与眠之间，会有这种算得上不欢而散的这一刻。
或者说，我还没想过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且突然。
宋与眠回去了。
等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走廊尽头的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已经变成了1，边上另一部电梯恰好停在了我所在的楼层。门打开，走出三五个刚回来的女孩，有说有笑地从我面前经过，路过我的时候，其中一个女孩还冲我打招呼:“咦，这不是常乐吗？”
我隐约想起，她们几个是我们年级的隔壁班同学，上大课的时候，偶尔坐在我们前面。
我有些敷衍地点点头，勉强挤出一个还算自然的微笑:“啊，好巧。”
短暂的寒暄过后，我们也没再有更多的互动，女孩们继续说笑着穿过走廊，细碎的对话传到我的耳朵里，刚刚跟我打招呼的女生在说:“刚刚上电梯时在大厅遇见的女孩好漂亮。”
她的同伴说:“我见过她，是学生会学术部的部长，公示的时候看见她的照片了。”
“是吗，不是我们学院的吧，平时进出宿舍也没见过她啊。”
我也不知道我有什么毛病，还偷偷听了一路她们的讨论，回到宿舍的时候，一推门，正好撞上从厕所出来的叶敏敏，四目相对后，她问:“宋与眠呢？”
我抬手蹭蹭鼻子，尽可能地让自己显得云淡风轻:“回去了。”
“咦，我还以为她会留下来照顾你呢。”叶敏敏狐疑地看着我，“你们吵架了？”
“没有。”我嘴硬道，“我的病好了，就不要麻烦她跑来跑去了。”
“真假的？”
我刚想说当然是真的，结果还没开口就连打了三个喷嚏，我灰溜溜地从兜里掏出纸巾擦去鼻涕，一边继续嘴硬:“真的。”
“常乐。”叶敏敏看我的眼神突然多了些许怜悯，“虽然这么说可能让你不是很有面子。”
“可我刚刚在厕所蹲坑的时候，隐隐约约有听见你们吵架了诶。”
“……”
什么人啊。
蹲坑就蹲坑，干嘛听我们说话！
我继续强颜欢笑:“啊，我给你解释一下——”
“而且，常乐，可能你还不知道，”叶敏敏说着，默默把洗手池边的小镜子递了过来，里面映出了我失落落魄的脸，“你现在笑得比哭还难看。”
好了，我现在连强颜欢笑的必要都没有了。
于是我垮下脸，恍然间像是有水滴在我的脸上，我抹了一把脸，问叶敏敏:“是我的眼泪吗？”
“没有。”叶敏敏也抹了一把脸，“天花板漏水了。”
我又拿出手机，确认了一遍消息，很好，宋与眠完全没有发来消息。
我怅然:“我是不是说得有些过了？”
叶敏敏点头:“说实话，你们吵架的内容比我刚刚看的言情小说还要写实。”
我这才开始后悔，背后生出一阵后怕来:“那你说，宋与眠会不会很难过？”
叶敏敏又点头:“说实话，是值得大哭一场，然后再也不理你的程度。”
我没有办法想想宋与眠流泪的样子，现在跟着叶敏敏的思路略略一想，便觉得痛彻心扉。可再转念一想，宋与眠说我也说得很过分，我那么小心翼翼地对待她，一颗心七上八下地拉拉扯扯，结果却拖着病躯换来一连串冷冰冰的兴师问罪，越回味，便越觉得也非常值得我大哭一场。
于是我就真的脆弱地流下了眼泪，二十岁的夜里，我像十六岁那年的操场上一样，又一次地为宋与眠眼泪成诗。
第二天我是被叶敏敏给摇醒的。
枕头上还有我那未风干的湖泊，费劲地睁开眼，只听见她火急火燎地催促我:“常乐，起床，有人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