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就飞快地窜到了房间里去。
“哎,”我妈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探过脑袋就喊,“我还没说完呢,不建立信心了啊?”
建立个头啊。
我背靠着紧关的房门,神经紧绷地大口喘着气,听到我妈嘟嘟囔囔去了厨房,才松下肩膀,到书桌前拉开抽屉,打算把这些见不得人的信纸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
说来也是心酸,这些都是在我告白被拒之后,快毕业的时候被偷偷塞回我抽屉里的,我甚至不知道是宋与眠本人,还是她找了哪个朋友,只记得那天吃完午饭回来在抽屉里翻出这些东西时我那复杂的心情。
虽然代写本来就是件不大光彩的事,可是在被她拆穿后我就金盆洗手好好做人了许久,灰色产业变回了偶尔的情书邮递员,只有陈一格求得声泪俱下时,我才会破例帮他润色几笔,再往后,我也对宋与眠动了心,还在邮递的途中偷偷混进了一封我的,没写名字,还特意挑了非常不起眼的信纸,现在回想起来还怪好笑的,明明知道这些东西宋与眠看都不会多看几眼,还花了那么多有的没的小心思,生怕人发现似的。
最后不还是被人给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
回忆到这里,我突然有些怀念那会儿难得的少女如诗情怀和赤子之心,将这些锁进抽屉的盒子里时,还满目唏嘘地匆匆浏览了一遍,那个酸诗是陈一格后来自己写的,那个霸道总裁一样的是我们学校的篮球队队长,那个错别字连篇的是隔壁班的倒数第一,我都好心帮他们改了语病,还有些文笔通顺用词巧妙情感丰富动人心弦的,是我当抢手给他们代写的…
当最后一份信被我放进铁盒的时候,我发现有些不对了。
奇怪的情绪在我的胸腔里弥漫开来,我有些慌了,把盒子里的信都倒了出来,仔仔细细地又翻了两遍,发现确实少了一封,
我高一时那一封给宋与眠的匿名情书,不见了。
来了
第65章
我那些十几岁的关于爱而不得自我感动与一厢情愿,那些自以为的付出,受伤,与透彻,在这一刻变得什么都不是,尘封的秘密在无意中被掀开一个角,岁月透过那一点缝隙映过来,竟是让人鼻酸的默然与汹涌。
十八岁的宋与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六点二十分的时候,箱洲下起了雨,雨水落在屋檐,又顺着屋檐一滴一滴砸在窗台上,水迹从一点一点渐渐晕成了一片,在窗台上,也在那一沓信纸上。
九月的雨已经不像是七八月时那样猛烈又酣畅淋漓,秋雨连绵带着些许凉意,这一下便下了整整一天,我也不知道是近期折腾得太累还是遭到了什么报应,夜里就感觉整个人有些冷,没当回事昏昏沉沉地睡去后,第二天便发起了烧。
我妈难得地留了下来在家照顾我,吃了点药我又病恹恹地睡了一天,半梦半醒间还想起了高三时的情景,百日誓师的大会上,每个班的学生代表都在台上宣誓,宋与眠也在那个小方阵里,统一的白衬衫马尾衬得她清瘦又挺拔,我因为出去集训的缘故很久都没见到她了,坐在台下的时候,还望着她出了好久的神。
这种基本上属于形式主义的大会很难点燃我们班队伍末尾原本就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的学渣们的热情,后排的男生们一直在说话,我托着下巴神游的时候,还能听见其中一个男生说:“我决定了,高考考完我就要去和宋与眠表白。”
“你做梦去吧。”他的同伴们无情地嘲笑道,“你能去,那我也能去。”
“我也能。”
“我也去。”
“公平竞争。”
“那我第一个去。”
“不行,我先。”
“你滚吧,宋与眠喜欢我这样的。”
身后的男生不一会儿就吵成了一团,眼看着就要为梦里的五百万大打出手,班主任过来给了他们几个一人一个暴栗后,迅速地焉了下去。
身边不少的女生都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我也觉得好笑,可这时候正轮到宋与眠拿过话筒,我便收起了笑意,认真听了听。
虽然念得都是学校准备好的稿子,但从她的嘴里念出来,就让我觉得很特别,意义深刻,感情真挚,连莘莘学子都能念对——到这里我不得不反思一下人的双标,大家的稿子其实都差不多,前面好几个班的代表都念对了这个词,可我们都不以为意,左耳朵进还没到右耳朵就忘了个一干二净,可宋与眠一念就完全不一样,搞得我们这帮文盲的感叹此起彼伏:“天,原来不是辛辛学子啊。”
就像是有什么感应一样,宋与眠再从稿子里抬起头的时候,视线不偏不倚地,就落在了我们班这群文盲的方向,很奇怪,因为我们班的队伍在礼堂的边缘,她如果只是正常的抬头,是非常不可能看向我们这个角落的,这么一看,就很容易让人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