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容楚的思乡之情越来越浓,她看着窗外的月色,心里想着要是从这打马回去估计也就两个时辰,这越想越待不住了,家就在眼前,她竟然还要磨蹭到明天再走?
容楚酒早醒了,她拿出一件披风披上,婺源地处北方,五月的夜晚寒气还有些重,她出去对护卫她的人说道:“今夜我不睡了,连夜赶回去,你们挑几个人跟我走,剩下的把我的东西慢慢护送回去就好!”
五城兵马司的人面面相窥,有人刚张嘴,就被容楚堵了回去,“你们别劝我!”
看她样子坚决,这一路上容楚又没有文官脾气,早和这些人打成一片,当下就挑出三个人护送容楚回家,剩余六个人留在这里看着容楚行李,等待明日一早再启程。
容楚骑在马上,夜晚的寒露浸湿她的衣摆,黑色的披风迎风招摇,她一声“驾!”恨不得现在就飞到婺源村。
这一段是土路,官道就修到县里面。
打马而过的扬尘糊了容楚一脸,她也顾不得脸面,一双眼睛兴奋地看着前路。
离家一载,辛苦求学路!
她,容楚,终于回来了!
村上的狗突然狂吠不止,惊醒了入睡的叶翩然,她披着衣服坐起,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引得村上的动物都在叫。
叶翩然不放心出门看看,院子里还堆着东西,叶翩然和吴氏想着容楚不在,两个人也没打开,生怕碰坏了什么东西,叶颂倒是想看呢,被叶翩然呵斥,撇撇嘴也不出声了。
叶翩然站在院子里,今夜月明星稀,月华如水披在她身上浸了一层寒霜,她一一清点完毕,没少东西才松了一口气。
吴氏屋内的烛火突然点燃,窗户上影影绰绰地印着一个身影。
吴氏打开窗前的窗户,她小心地叫道:“翩然是你吗?”
“是我,娘。”叶翩然走到吴氏的窗前,“我担心院里少东西,清点一下,娘你怎么还不睡?”
吴氏探出一个头来,看着满院子的银霜说道:“知道我儿就要回来了,这心里激动,就睡不着了。”
“要不我扶娘你出来走走?”叶翩然说道。
“哪用得着你扶?我自己就能起来。”吴氏笑道:“走走也好,不然这心里记挂着总也睡不着。”
“娘你披件衣服,外面寒露重。”叶翩然叮嘱道。
“知道哩。”吴氏应道,打开门走了出来,叶翩然上前扶住她。
吴氏和她在院子里转圈,吴氏说道:“等我儿回来就能告祭祖宗,让她爸也知道我儿出息了。”
提起容楚生父,吴氏就想流泪,但好在她眼泪在容楚她爸走的那几年彻底流干了。
叶翩然搀扶着吴氏说道:“女君有出息,你最功不可没,父亲在天有灵会保佑我们的。”
吴氏拍拍了拍叶翩然的手,没再说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人又在院里走了两圈,叶颂在屋内呼呼大睡,叶翩然要送吴氏回屋,突然感觉地面振动起来,听见马蹄声,好像是往她们家这边而来!
叶翩然曾经逃荒,对马蹄声很敏感。
当时那些府、县都不收流民,她带着弟弟跟着逃荒的人一路乞讨,最怕听到马蹄声,因为这要不代表土匪要杀人,要不就是当地阻拦,那些士兵会用长长的鞭子抽打他们,让他们不要靠近当地。
可这次叶翩然那从来万分惊醒的雷达却没有发出预警信息,而是连带着她的心都砰砰乱跳起来。
吴氏有些惊慌问道:“是什么人?打马从村中经过?”
她也是经过饥荒年代的人,那时候马匪进村就是这样,虽然这几年昊元朝统治安稳,但那时的惨象还印刻在吴氏眼里,她家人就是那时候没得,不然族中为何敢如此欺辱她们孤儿寡母?不就是仗着吴氏娘家没人,才能侵占了他们几亩薄田,还想逼吴氏带着田产改嫁。
其实在这之前,容楚虽然进学,但连个秀才都考不上,只是个小童生,也是从那时起才开始发愤图强,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到达上京国子监,吴氏的日子才好过了。
吴氏惊慌地抱住叶翩然,叶翩然大着胆子说道:“娘,我过去看看。”
吴氏拉着不让她过去,她惊恐道:“我们快进屋躲起来,要是马匪,被看到就死定了!”
叶翩然抿紧了唇说道:“娘,现在各县都有千户所,我们村附近不是还驻扎个百户?马匪不敢来的,可能是夜间的赶路人路过我们村子,不会出问题的。”
“谁赶路会从我们村子路过?那一段泥路,狗路过都嫌!”吴氏不让叶翩然出去,两个人正拉拉扯扯的,那马蹄声越来越近,直到停在了她们家门前消失了,吴氏和叶翩然对望,两人一下都不敢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