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恋爱中捉摸不定酿成的后怕,是失恋后肝肠寸断落下的病根,是遗忘了多年,依旧会在某个时刻想起,把心里好不容易建起的信念摧毁得面目全非的余震。
是欢闹人群中,忽然仓惶松落的手。
是少年眼中,终究被世俗泯灭的光。
她曾经历过的那一切,她都不敢告诉林少安。
她摇摇头:“没有,我也睡得挺好的。”
眼眸一弯,眼尾已经看得见岁月留下的一缕轻纹。但岁月待她仍是温柔的,除此之外也再无其他了。
林少安看着她眉眼中片刻的迟疑,便了然她睡得并不好,用双手温了温她的脸颊,又把额头贴上去试了试她的体温,察觉到一切正常,才安下心几分。
“倾倾,毫无保留的爱,不仅仅是分享,也要有分担。”
容倾眉稍一惊,林少安眼中早把一切看穿,让她无处可藏。她只好颔首,沦陷在她怀间温度里,轻柔点了点头:“知道了。”
林少安望着她低敛的面容,心间一软,忍不住在她脸上落吻安慰。
晨间温柔的光晕落在她们脸上,在鼻尖交错里忽明忽暗。臂弯双双攀附,不觉间又依恋在腰间颈后。
“倾倾,我好喜欢你。”
女孩用柔软的眼眸询问她,却撞得她心力一散。手莫名松了松,肩上的披风松散滑落,也无心去管。
她抬起眼来看她,婉拒道:“漾漾,我还有工作。”
林少安又贴了贴她的耳鬓:“不是说下午再去律所吗?”
海风又起,吹动了白纱窗帘。
容倾的矜持也被点破,无奈失笑,便顺了心意勾住了林少安的脖颈,无以言表,只点了点头。
淘气的鲸鱼一跃而起,惊得小鱼四处逃窜,引得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海平面雨落纷纷。
浪花一朵朵击打着岸边砂石,又羞怯退回,不甘心磐石毫无动摇,总是刚退回又涌起。
香薰烛光摇曳,照得房间里影子跳动得有些凌乱,被褥上一道道褶皱,额前汗水屡屡经过泛红的脸颊,在锁骨汇集。
容倾不知道二十岁出头该有怎样的耐力和心气,像陪那小孩坐过山车似的,过了一个弯,还有下一个。几次完满,却迟迟等不到不终止,她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她几乎气若游丝:“漾漾,我快不行了。”
林少安抬头看她,露出着窃喜的表情,吻住了她的唇,稍稍加快了速度,把她带过最后一弯。
耳边几声,轻轻绵绵。
她早从那越来越失控,越来越柔软无力的声音里听出来,不肯停下,是想看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定开口。
开口诉说她的脆弱,她的伤疤。
她拥抱着她,拨开她湿润的头发。容倾明明已经睡意昏沉,却依然希望她吻她,希望她抱紧她。
无可救药,她真的好爱她。
轻轻吻过后,她俯身迷恋着她破碎迷离的眼眸,拥着她说了句:
“倾倾,我爱你。”
容倾仿佛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双眼已经柔柔合上,呼吸浅浅,双唇微微一动,还是回应了她:
“我也爱你,宝宝……”
大都市的早高峰从凌晨六点就开始了,地铁站门口人满为患,来往的公交车里也呜呜泱泱挤了好多穿校服的中小学生。
容倾是有先见之明的,当初狠下心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商圈内租下了这套两居室。遇到限号或是碰上路况严重堵塞,大不了就步行半小时上下班。
今天没有限号,按理说出门时候已经十一点了,完美错开了早高峰,但容倾还是选择了步行,因为她的小孩说要接送她上下班。
林少安把她的包塞得鼓鼓囊囊,全程帮她提着也不让她看,也不知道偷偷放了什么。
“倾倾,前面有家花店!”
一个人赶路总是匆忙的,容倾来往多少回,也不曾注意过这家小小的花店。
林少安牵着她小跑到门口,一眼看中了那几只黄色郁金香,花语手册上记载,它寓意着自由,财富,神圣的幸福和胜利。
“倾倾,这个放在你办公室正好不好?”
容倾点头:“好。”
可惜包花人恰好不在,店员只会基本的裁枝剪纸,见两人也不像是游客,估计是在附近上班,便提议:“我们老板吃饭去了,要不你们下班时间再来?”
林少安思索一番,询问:“我们可以自己包吗?我想现在就送给我女朋友。”
容倾顿然心跳如雷,她没在乎店员是什么反应,不敢相信的目光只投向已经开始捣鼓怎么包花的女孩,眼眸随着心间一点点温润,鼻尖酸胀了很多次,是埋藏了许多年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