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么在乎她,为什么后来一声不吭就走了?”
林少安咬紧了唇,许久才哽塞一句:“那个时候我还不确定,她是不是想见到我。医生说她要稳定情绪,释放压力,病才能好,我……”
她这个病原体,怎么能去打扰。
谭松枝莫名有些动容,一时间似乎也忘了自己的来意:“虽然我也不知道理由,不过容倾可能比你想象的,更需要你。”
“嗯?”林少安水眸一亮。
“你以为我为什么听过漾漾这个名字?”谭松枝挑眉一笑,终于露出些逗趣晚辈的随和:“平时闭口不谈,生病昏睡的时候却常常念起。抛开理智,她应该非常希望你在她身边。”
林少安恍然。
原来昨夜那句关于一辈子的恳请,不是容倾一时失态的表达,更不是像她年幼时,为了满足她内心的小骄傲,故意流露的“情话”。
容倾念着她,容倾需要她。
所以那是隐忍克制了许多年后,溢出来的真心话。
难怪她要说,是她先失控的。
“哎,我也是看在老朋友的面上,非要搞定这个项目……这点破事浪费我这么多口舌。”
谭松枝提包走人,出了咖啡厅的庭院,就拨通了电话,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道了声:
“放心吧,项目和人,都给你搞定了。说好了啊,我去清欢,你可是要八抬大轿来接的……”
起初,她只单纯的以为这是个“知恩图报”,“母慈子孝”的故事。要不是听了那位老朋友的电话,一通乱七八糟的解释后,就让她务必帮容倾拿下这个项目,以及,这个骄傲的小孩。她大概也不会受这三观一震。
也许是久在大都市里,受多元化文化的包容,这一震并没有让她诧异太久。她总说女人有了一定阅历都是惺惺相惜的,所以她可以向往纸醉金迷,沉溺人情往故,她便可以向往星辰大海,不舍爱与自由。
林少安独自久坐,咖啡续了一杯又一杯。日落在窗台,把盆里的雏菊照得格外温暖,也格外落寞。
月色整夜明灭无常,终于还是等到告别之际。林少安一路怀揣着沉重的心情送容倾到了机场,想开口问的太多,时间却太仓促,以至于全部堵塞在了喉头。
她想问是不是牵了手,就算约定终生了。
她想问在会议里总是沉默的她,是不是也明白年少轻狂终有落幕时。
旁人的建议不代表容倾的想法,却也不是完全不可取的。她侧耳倾听着容倾的沉默,她想拨开云雾,把一切看得明白真切,可时光总给她留白。
飞机轰隆一声,转眼就隐进了云层。
这个世界真的挺奇妙的,转眼枯藤老树,转眼又灯红酒绿。起飞前还是晴空万里,落地时就已经骤雨狂风。
“到了吗?”
林少安紧张关切的声音,带了些难以平缓的呼吸,听得容倾有些恍惚。
办公桌上多了一束从怀安带回来的雏菊,虽然有些枯萎了,也难抵看着它的人眼里满是怜惜。
“嗯,到了。”
她轻声应答。
林少安回怀安村的路上查到晚上有暴雨预警,就一路跑回了机场,得知飞机如期起飞后,失落之余,更多的还是担心。
终于听到容倾安然无恙的声音,才顾得上擦了擦脸上快迷了眼的雨水。
她千叮咛万嘱咐:“倾倾,有什么事一定不能瞒着我,我们约好了的,这样我才能乖乖听你的话,心无旁骛地去坚持我的决定。”
电话那头也温声回应她:“知道了。”
“还有,独居一定要记得锁门,尤其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你前天晚上睡觉就没有锁门哦,还好我借完浴室发现,及时帮你锁上了,不然进了小偷,后果不堪设想。”
容倾柔声笑着。
不是已经进来了吗?让她毫无抵抗欲望的,被偷走了心。
“你怎么知道,那门不是我故意给你留的?”
她倒也坦白。
林少安神情一滞。
是啊,一个处处设防的人,如果不是偷偷为她开了锁,她哪来的可乘之机。
“我知道你会来,也知道你来过。”
容倾碎片似的想起过往的每一处街景,每一次病中昏沉,每一次职场里的得意或落魄。即便从来没有确定的看见,即便大多时候是在梦里。
她总是相信的,林少安从未离开过她,就像她也不曾走远。
“对了,我在江老师那儿给你留了一个小行李箱,里面是这次带过来的一些秋冬穿的衣服,鞋子,还有些你喜欢吃的零食。这趟来得太着急了,东西都是在机场免税店临时买的,没好意思当面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