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急匆匆地离开,有的人仍然笑得开朗,牵着舞伴的手没有松开。舞曲不知不觉地换到了《月亮河》。
我们当然没走。
于是那天,也成为了一个很重要的日子。
我想我会始终记得,两个不会跳舞的人,慢悠悠地牵着手,在下着雨的日落下,跳了很久的华尔兹。
/12/
我有的时候也会想要给她写情书。
比如说在写这篇内容的时候,我打算给她写一封情书。我想到很多可以用来形容她的意象,但落笔的时候总是将这些意象否定。
好吧。
原来我没办法给她写情书。
原来没有意象可以全面概括她。
我爱她,我想继续爱她,我想更爱她。
/13/
我时常做梦,会梦到我们以前分开的时候,会梦到一转身看到的人不是她,会梦到戴着蝴蝶结的她从我身边跑过去,我怎么追也追不到。
这让我感到不安。
但每次醒来的时候,她都会在。
要是她睡得沉,她就会迷迷糊糊地抱着我,然后拍我的背,就像平时呼噜嘿嘿那样,动作很温柔。或许可以说,她平时呼噜嘿嘿的动作,都是在安抚我的时候会用到的。
要是她睡得浅,她就会在第一时间睁开眼,然后在我的眼睛上亲一口,轻轻地在我耳朵边上说,“我在呢,季青柚。”
每次她这样亲我的时候。
我才会发现,原来我在梦里不知不觉地掉了眼泪。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远比你们想象得要频繁,但她总是这么有耐心。
某一次,我们喝了酒,是我调的。
她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所以那天她喝得有些多,脸都红扑扑的。我没有喝多,因为我觉得我没有喝多。
其实有些记不清那天晚上的事情。
但记得。
她很用力很用力地抱着我,捧着我的脸,泛着水光的眼里流淌着某种执拗的情绪。我那时的反应很迟钝,昏昏沉沉的,差点栽倒。
看了我很久之后,她一字一句地说,
“有个人曾经说过,堆雪人其实就是一场人生游戏。雪少一点就堆个小雪人,雪多一点就堆个大雪人。”
“所有经历和时间都化作碎雪,被堆积,挤压,垒在一块,被拼凑出不同的形状和基调,或许某次堆出的雪人没能让自己满意。”
“但那又怎么样呢?”
“还会有下一场雪,就还能堆下一个雪人。”
这一段话被她说得很认真,很真挚。
以至于我听完之后,很呆很懵地问了一句,
“谁说的?”
她眯了一下眼,好像被我这个问题打败。没过多久,她好似被这个问题绊倒,栽在了我的怀里,头撞得我胸口都很痛。
疼得我没忍住,冒了眼泪。
但就算这样,我还是听到了她迷迷糊糊时说的那句话。她当时砸吧砸吧了嘴,说,
“我说的。”
突如其来的反转,让我忘记了胸口的疼痛。我抱住她的头,她顺势在我的胸口上蹭了蹭。我摸着她毛茸茸的卷发,轻轻地说,
“好吧,你说的。”
那我就相信了。
/14/
去年,她的行李被从伦敦寄回来,但我们太忙,没来得及整理。
直到一个下雨天,我们才想起了这些行李的事情。
出乎意料的是,我在里面发现了很多封情书,以及背上画着机器人还写着“桀桀桀”三个字的高中校服。
将情书拆开,发现这里面的抬头都是我的名字。
校服也是我的。
她有些心虚,往嘿嘿身后躲了躲,“你有没有听过一首歌,叫《阿飞的小蝴蝶》?”
“没听过。”我说,“这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没关系。”她理直气壮地说,“就像别人送给你的情书偷偷跑到我的书包里来一样,也和我没关系。”
好吧。
别人送给我的情书,偷偷地跑到了她的书包里,还跟着她到了英国,甚至过了十年,还完完整整地留在了她的身边。
我相信她说的话。
“那校服呢?”我又问。
她想了想,认真回答,“因为我画得太好了,所以每天都要看一看,就像是回到过去怀念年少时的自己的感觉一样?”
我看着她,没说话。
“好吧。”她有些委屈,很自然地伸开双手,却没有抱住我,怀抱空空的,“因为我太想你了,总得有个什么东西能寄托我的念想嘛。”
我很满意这个答案,并且很自然地低头落入她空空的怀抱,然后抱住她,她在我怀里蹭了蹭,好像还是会有些委屈。
于是我坦诚地说,
“其实我也撕了很多封别人送给你的情书。”
因为他们的字都太难看了,我看不惯这么丑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