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她简洁地说。
虞沁酒松了口气,昏暗车灯在她脸上摇摇晃晃,她蹙了蹙眉,下意识地抬起手摸了摸脖颈,却又在季青柚注意到之后,硬生生地将手拿了下来。
她竭力掩饰,可动作实在太过生硬。
季青柚察觉到了虞沁酒的这种掩饰性的动作,并且不仅仅是一次,并且都发生在她没有戴围巾的时候。
上次她以为虞沁酒是因为冷。
可车内空调效果很好,应该不至于冷。
想到这里,季青柚微微抿唇,她也不能让虞沁酒在开车过程中停下来戴围巾,便试图为她转移话题,“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虞沁酒双手扣紧方向盘,视线平直,语气却轻松,“都已经这么久了,你现在才问?”
季青柚的目光落到她的脖颈上,白皙干净,上面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东西在,可虞沁酒却因为她的目光浑身绷紧。
接着不经意地抬起手,挡住半边脖颈,停留了一会才将手重新落到方向盘上,说话的时候,呼吸屏得轻了一些,
“因为我妈突然从秦阿姨那里听到了虞睦州的事情,赶回来处理和秦阿姨的姐妹关系,她明天的飞机,我总不可能把她还有Brittany两个人留在这里吧。”
她的语气听起来真的很轻松。
季青柚移开视线,却将围巾边角攥紧,指节泛起过于用力的白,愣愣地盯着围巾上的格纹符号,良久,呼出一口难过的白气,
“原来是这样。”
静谧了许久。
“但房子不是退了,行李不也都寄回去了吗?你今天住哪?”她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话音刚落,车速突然慢了下来。
虞沁酒很惊讶地望向她,“对噢,我好像都没来得及处理这件事……”
“要怎么办呢?季医生?”
她提出问题,可脸上却丝毫没有出现担心的表情,甚至还能游刃有余地喊她季医生。
季青柚注意到虞沁酒好像因为这个话题放松了下来,便松了一口气,“房子应该还没租出去,联系一下中介明天应该就可以搬进去,至于今天……”
“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虞沁酒故意打断她的话,指尖在方向盘上敲了两下。
苦闷的情绪在这一整天堆叠。季青柚终于有了歇口气的机会,她与虞沁酒在狭窄又具有安全感的车里对视,轻轻地说,
“可以。”
-
重新回到室内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可这个空荡荡的房子并不像季青柚想象的那么冷,至少在鱼缸里欢快游动的阿尔卑斯和棒棒糖不这么觉得。
它们游得很欢快。
因为它们始终在一起,从未分开过。
虞沁酒在浴室洗澡的时候,季青柚一直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微微抬头,抱着膝盖,仰视着在鱼缸里游动的两条鱼。
临走之前,虞沁酒为它们换上了一个更加紧凑的空间,亲密的一室一厅,原来不需要城堡,只需要一个不被破坏的空间,阿尔卑斯和棒棒糖照样可以过得很好。
虞沁酒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季青柚坐在地毯上,鱼缸阴影投射在她身上,似是被一个光茧包裹住。她微微仰头,漆黑的瞳仁里有流动的光,又似是被红色的鱼影映出旖旎的美。
偏偏摘了纱布的伤口还嵌在苍白的脸颊上,像一道红色裂痕,与游动的红色鱼影相得益彰。
她好像是在羡慕些什么,又好像是在遗憾些什么。
虞沁酒很难形容这样的季青柚有多美。却在这一瞬间明确地觉得,幸好看到此时此刻的季青柚的,仅仅只有她自己。
她在客厅里环视一圈,找到了药箱,提过去的时候,看到季青柚被扔在地毯上的手机,正在不断地亮屏和振动,是数不清的微信通知。
季青柚却一眼都没看。
虞沁酒在她身旁坐下,拿出药箱里的药水和棉签,视线飘到无法熄灭的手机屏幕上,停了一瞬,
“你不需要看看手机吗?”
季青柚抽出思绪,望过来的眼神很寂静,“应该是虞睦州的事情,我妈不会放过他的,我刚刚看到我妈说,已经把我姐拍到的照片在宾客面前放了出来,而且知道他是私生子这件事情后,我妈气不过,直接把这件事也在婚礼现场公布出来了,现在估计所有人都看到虞睦州身败名裂,也看到虞呈有这么一个好儿子了。”
而今天的婚礼现场有很多与虞呈和虞睦州在生意上有往来的宾客。也就是说,处于虞呈和虞睦州的所有关系网的人,都知道了虞睦州是个私生子,并且还在婚礼当天被发现出轨的这件事。
“应该不会是医院的通知吧?”虞沁酒忍不住问。